可问题是他们在之前就看到过了,按照推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我们不会中术了吧?”
裴劫摇头,他看着前方随意的捡了个东西丢入水中。那黑色的一滩水便泛起层层涟漪。
如同,敲门一般。
有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贵客是来拜访的?”
裴劫说:“是。”
“贵客是从何处来的?”
“从山外面。”
“贵客是从北方山外来的吗?”
“不是,我们从南边过来的。”
“哦,未至节典贵客为何来此?”
“听闻圣尊大名,特来拜访。”
“贵客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走过来的。”
“贵客没有遇见行人吗?”
“行人没有。”
“哦。贵客没有走错路吗?”
“没有。”
“贵客是怎么找到路的?”
“在心中找到的。”
“贵客找圣尊是为何?”
“有完没完啊!”这些问题翻来覆去没完没了,让戮十三听了极为暴怒。
沉默片刻,那边又传来声音:“这位贵客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裴劫说:“他年纪小。”
“哦,那他也是来见圣尊的?”
“不错。它可在?”
“圣尊今日不在。不过,贵客可以进来歇歇脚,等一等。”
“那圣尊何时回来?”
“这个,老朽不是很清楚。”
“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来拜访,这一次就当做是特意下拜帖吧。”
“也好。”
“告辞。”
“就这样完了?”戮十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忍不住又看向前方,却依然只有镜花水月般的黑沉顶尖。
裴劫面色不是很好:“先离开这里。”
没等到戮十三‘哦’,他却拔出斩飏剑往来路冲去。能感受到的,有东西围过来了。这种地方能围过来的可不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没冲出去,被裴劫一把拉住了。
“师哥?”“不能分开。”
那些来时被躲过的东西自迷雾黑暗中渐趋靠近,发着低低的呼噜声,已经渐渐将他们包围。
“贵客竟然找到这里,应该也知道些规矩,就请二位好好露一手吧。”
“什么意思?”
没有回应,裴劫忽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没等戮十三反应过来已经糊了他满身满脸的血:“不必手下留情。”
什么意思?不必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师哥你这是干什么?”
裴劫抽出腰间悬着的长笛,横到嘴边。他的手腕还在不断流着鲜血,在黑暗中,如同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绳,犹在一个劲儿坠落。
阴沉难以视物的山岩忽然一阵颤动,细碎砂石坠落,落在不知名物体之上,发出一阵又一阵‘噗噗’的闷响——烂泥一样。
围绕而来的东西正在减少。在它们后方的山岩中,有个巨大的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挤着。
只听声音,戮十三便已经两股战战想要后退。他认得这个声音,他见过一次。
“师哥?”
先划破黑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红艳艳的尖细指爪,十分巨大,几乎一把攥得过戮十三的身体。好似还挂着碎肉黑血的细细指尖动了动,忽的一屈,卷走数只还未来的及现身的怪物。
戮十三下意识吞咽一声。
师哥承了她母亲的契约,不仅可以统御魔兵,还可以召唤整个尸魔界。但是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压制,他明明只能唤来其中两只。那两只,一个最是敏锐矫捷,一个最是力大无穷。
但于他而言,却都不如眼前这只鬼手令他头皮发麻。
斩飏是戮十三当年闯进锁妖塔时捡到的,是把很古老的剑,被当时锁妖塔里最厉害的妖王据为己有。那妖王也是从别的妖怪手中抢过来的。据说在此之前的妖怪也是如此。
此剑锋锐坚硬,气势如虹,浑然天成的孤绝之气,别具一格,很合戮十三心意。大概正因如此,这把剑被一个一个的抢了又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放进锁妖塔里去了。
这把剑最好的地方,也是最不好的地方——谁拿着它就听命与谁,完全的忠于新主,身上半点旧主的痕迹都不留。
听起来于当代主人是非常的赤诚,但对原先的主人却很是无情。典型的有奶便是娘,是叛刃。
不过这都不妨碍戮十三喜欢它,甚至跟它叫一个名字。他觉得别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斩飏也确实好用,足以令人忽略一切不足之处。斩飏,连扬尘都能斩碎。用着斩飏剑的戮十三向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眼前这些丧尸根本不是对手。
但把它们斩巴烂了也没什么意思,他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是悬身黑暗中的那个‘师哥’。他知道师哥并不打算亲自动手,若想要靠近他,只能先打败那只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尸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