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敖吒问。
槐安安笑容更深:“然后新生的弟弟也有心脏病。”
……
也就是, 槐安安再一次承担起了内脏器皿这一工作, 等着弟弟长大再将心脏送给他。
至于能不能配适敖吒就不知道了。
“怪物横行的时候, 你被抛弃了?”
槐安安点头:“家里的狗变异了,他们抱着弟弟离开了。我被狗吃了。但没多久我就醒了过来,发现我死不了。”
这既是槐安安的幸运, 也是不幸。
如果没有这一异能,槐安安就此死去也许是个解脱。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疯狂又自私的科学家任性之作。
而从末世初期到现在, 她反复被杀,反复杀人。这对于一个之前几乎从没出过阁楼的女孩而言, 又是何等的残忍。
“我收回你的异能,其实是在帮你对嘛?”敖吒问。
槐安安想一想, 轻轻点头。
项骆又道:“但你做好死的准备了。”
槐安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敖吒认真的想一想:“你有没有想过, 你是不是可以才尝试再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槐安安怔怔的看着敖吒,没说话。
敖吒道:“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因为就算拥有完全一样的基因, 因为生存的环境、经历、饮食、甚至呼吸的节奏都会让你们完全不一样。你的基因也许来自你的姐姐,可你的人生是完全来自你的。”
槐安安沉默些许道:“我没想过。”
“你的生命,你可以做主。所以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明白, 你过往的悲剧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来自创造你却没有善待你的父母。他们才是你悲剧的根源。而现在他们消失了,造成你悲剧的根源消失了。你又何必将自己束缚在生生死死里面。如果连属于自己的未来都不去争取,那你的这一生,可真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了。”
敖吒话已至此,就不必再说了。
槐安安自幼就是与这个世界脱节的,她的天地里,只有窗口的那一小片,和她锁在的阁楼里面。
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外人,所以她出来以后,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所作所为都是无逻辑的。
她可能连杀戮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别人杀她,她也杀别人。别人无缘无故杀她害她。那么她觉得是坏人的也可以杀。
这是刻在动物基因里最原始的认知。
但敖吒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
槐安安坐在那里,半晌没开口。
等了一会儿,槐安安抱住膝盖,哭了。
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没人听她说这样多的话。
末世到现在,她见过太多的人,遭遇过太多。在反复的死亡与重生之中。第一次感觉到救赎的滋味。
敖吒这样一番话,也许嘴炮的成分居多,对普通人没用。可对于秦安安这样极度单纯、干净的人而言,真的称得上是人生导师。
敖吒让她自己回床上去睡,今天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她愿意,明天就可以收走她身上的异能。至于之后她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了。
敖吒躺在折叠床上,拿过背包,借助背包从空间里取出来一贴膏药让枕头给他贴上。
“臭死了。”枕头一闻味道就紧紧皱起眉。
敖吒用力嗅嗅:“挺香的啊。这么好闻的药香味你都不懂得欣赏?”
枕头根据敖吒的指挥给他贴上,道:“你们人的品味本身就很奇怪。”
敖吒觉得枕头最没资格说这个。
贴上药,腰间顿时觉得暖烘烘的,热的感觉上来,就没那么疼了。
枕头一拍敖吒的腰,倒是头一次知道要脸的用意识问一句:“那还能做吗?”
敖吒抽抽唇角:“有人在你做什么做?”
“你们人为什么总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羞耻心?动物躲着同类,可能是怕别人抢,可也有一起的。就你们人一点都让外人看。”
……
什么鬼狼虎之词。
“那我也先养两天,等送走这俩丫头片子,我要是还没恢复,你可以坐上来自己动。”
“听着就很舒服。”这个和敖吒的胃口。
敖吒不说话了。
只是被槐安安这么一折腾,睡意彻底没了,只能抱着枕头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直至天亮。
槐安安也一宿没睡,在床上躺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小女孩没醒,不过听呼吸声很匀称,睡得还很香。
敖吒的膏药还是师父留下的,当真好用。昨晚闪了腰贴上,早上就不怎么疼了。
做了饭,叫槐安安过来吃。
槐安安捧着饭碗吃着饭一直没声音,不过虽说依旧沉默,目光里却多了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