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客气的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稀罕当这个婉嫔,我还真不稀罕,别用你那核桃大的脑子来揣测我的心思,十个你加起来也揣摩不透我的。”
这话出口,下一步就等着庄静婉发话“你不稀罕那咱俩再换回来!”了。
到时候她会顺势将毓景帝已然知晓他们庄家李代桃僵之事如实相告。
别以为跟廖清钧定亲就留万事大吉了,且战战兢兢去吧。
谁知庄静婉竟绝口不提这个,只左一个“该愧疚”,右一个“该感激”,翻来覆去无数遍,跟屎壳郎捣腾粪球一般。
果然自小到大比耐心,她都不是庄静婉的对手。
着实没耐心听她在这扮祥林嫂,她只好主动挑明:“你今儿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无他,就是来告诉你老实扮好‘庄静婉’,别让人瞧出端倪来,否则你死不足惜,只怕还要连累我。”
光顾着意难平了,险些忘了来的正事,庄静婉脸色讪讪的,嘴上却强硬。
“我已对外宣称自此安心相夫教子不再掺和大理寺之事了,天长日久的,别个也就只记住永昌候世子夫人而不记得‘庄小青天’了。
你也不许再行仵作之事,否则有你时刻提醒着,不时被拉出来对比一番,只怕想忘记你的“丰功伟绩”都难。”
庄明心“嗤”了一声:“连皇上都不管我的,你算哪根葱,轮到你来对我的事儿指手画脚?”
别的还可以商量,验尸断案这事儿没得商量,别说她一个坑妹的姐姐,就是亲娘裴二夫人在这里,她也是这个答案,最多说的委婉些罢了。
“你……”庄静婉快被气死了,无语道:“那些死尸有甚好摆/弄的,你怎地就如此不可理喻?”
庄明心吃饱喝足,拿帕子一抹嘴,往地平宝座靠背上一躺,笑嘻嘻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庄静婉叹了口气,放低姿态,哀求道:“你也要想想我的难处,我顶着你那么个抛头露面毫无男女大防的名声,永昌侯府又是家风清正的门第,该如何跟妯娌小姑相处呢?
便是别个不说,只怕心里也是瞧不起我的……”
庄明心哼了一声,果然是最了解自个的同胞姐姐,晓得她吃软不吃硬,开始卖惨了。
她没好气道:“我活的堂堂正正,过去十六年,谁敢说过我庄明心一句闲话?你顶了我的好名声,不大杀四方就罢了,还把自个放到如此低的姿态,活该别个将你往泥地上踩。”
她自觉有了春秋,不好隔三差五就生这等闲气,万一被气的中风可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直接端茶送客:“话不投机半句多,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往后莫再递帖子进来了。”
“你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你无义,往后你有难处,只管往廖太妃处说一声,自有人会传话给廖清钧,我能帮的自会帮你一把。”
庄静婉站起身来,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昂首挺胸的往外走去。
庄明心半晌无语,片刻后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该拿这个蠢货姐姐如何是好了。庄静婉这一趟进宫,让庄明心着实气了一场。
不过她这人比较豁达,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没两日也就抛之脑后了。
这期间慎刑司已查到了死者的身份,乃是尚衣局的一名名叫刘香儿的绣女。
这绣女人虽生的磕碜,但却有一双巧手,绣活十分出众,在尚衣局领的是一等匠人的月例。
刘香儿今年二十四岁,十四岁进宫,十六岁进尚衣局,二十岁开始领一等匠人月例。
她作为尚衣局一等匠人无甚打点上峰的必要,家又远在辽东来往不易,可花钱的地方不多。
这么些年下来,少说也能攒下百八十两银子。
然而慎刑司搜检了她的住处,犄角旮旯缝里都寻遍了,甚至还掘地三尺。
结果只寻到三个一两的银锞子,旁的不见踪影。
“故而我们曹公公断定这是一桩谋财害命的案子,一边继续叫人查找素日与刘香儿有往来之人,看可有身上带伤的;一边又叫人从银钱方面入手,看可有突然囊中宽裕的……
想来要不了几日,就能将人逮到了。”
慎刑司派来的小太监如是说道。
这慎刑司的掌印太监曹秋阳倒是个妙人儿,有关案子的进展,不去报与掌管凤印的张德妃跟卫贤妃,却打发人来报与自个,卖她一个好,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之所以如此说,乃是因为早起去永寿宫请安时,张德妃还向自个问起过案子的事儿,显然其并不知情。
她抿唇一笑,恭维道:“多亏你们曹公公领导有方,不然就凭本宫那半瓶子水的验尸本事,只怕猴年马月也无法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