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算得上是一位严母了。
但这样一位严母,宠起孩子来也是没边的,竟然要给他建专门玩耍的游乐场,当真惊世骇俗。
内心纠结了半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横竖年哥儿还小呢,且让他玩耍几年,待五岁开蒙后,再给他套上“枷锁”,不怕他不用功。
连皇帝/都不阻止,旁人就更阻止不了庄明心了。
她历来就雷厉风行,拿定主意后,就风风火火的折腾起来。
先是将图纸送去匠作监,让他们赶制秋千、吊椅、跷跷板、滑梯以及木马等物什。
又召来大几十号工匠,将面阔五间的后殿正殿打通,中间挖好坑,以便埋柱子建旋转木马,四周也事先做好规划,好方便将来假设秋千、吊椅、跷跷板以及滑梯等小玩意儿。
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而毓景帝这头,某日忙完政务后,正要坐御辇去坤宁宫,郑太后突然打发人来请他。
于是他忙叫人改道慈宁宫。
进/入西次间后,毓景帝抬眼扫了眼殿内,见只郑太后一个闭眼静坐在北边的罗汉床/上,手里转动着串十八子佛珠,并不见廖太妃的身影。
他心里顿时一沉,看来母后这是有私事要与自个说。
“给母后请安。”毓景帝行礼,随即一掀龙袍,坐到炕桌另一侧的锦垫上,笑道:“母后这里倒是凉快。”
郑太后睁眼,扫了他一眼,浅笑道:“皇后鬼点子多,竟给她想出个芒硝制冰的法子来,比直接买冰便宜许多。如今不光哀家这里不愁冰使,寿康宫那帮太妃跟西长房的那帮子老宫人们,也不愁冰使。”
听闻太后夸赞庄明心,这比直接夸赞他都让毓景帝高兴。
他嘴角微翘,得意道:“皇后惯爱怜贫惜弱。”
“皇帝的眼光不错,她这个皇后当的比哀家当年强多了。”郑太后再次给庄明心戴了个高帽。
毓景帝心下虽高兴,但嘴里还是替庄明心谦虚道:“德音她到底年轻,要跟母后学的地方多着呢,还请母后多教教她。”
“若皇后有需要,哀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郑太后笑了笑,心想凭庄明心的聪明才智,哪里需要自个帮忙?
毓景帝见郑太后东拉西扯,并不提唤自个来的原因,想是有为难之处,便主动询问道:“不知母后召见儿子,所为何事?”
郑太后嘴唇抿了抿,手上转动佛珠的速度明显加快,沉/吟着不开口。
毓景帝心里更沉了几分,面上故作轻松的笑道:“母后有事只管说,自个儿子跟前,莫非还有忌讳不成?”
郑太后闭了闭眼,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晋庄明心为妃,哀家准了;你要晋庄明心为贵妃,哀家准了;你要立庄明心所出的四皇子为太子,哀家准了;你要封庄明心为皇后,哀家也准了。”
顿了顿,她抬眼盯着毓景帝,逼问道:“哀家诸事都顺了你的意,你能否顺一回哀家的意呢?”
毓景帝凤眼不自觉的瞳孔放大,他自以为瞒的很好,不想太后竟然猜到了庄明心的真正身份……
且显然不是才猜到的。
但庄明心封后前太后绝口不提,这会子却突地揭破此事,意欲何为?
他收敛神色,故作镇定道的问道:“母后您是知道的,儿子脑袋向来不甚灵光,你不直言相告,儿子就算猜到明年去,只怕也猜不中您的心思。”
郑太后也不计较他是当真猜不中还是装作猜不中,直言不讳道:“你外祖家如今是甚情形,不用哀家说想必你也知道。除了你外祖父头上有个承恩侯的爵位,旁的子弟皆不成器,不过捐个虚衔,然后便沉迷酒/色混吃等死罢了。”
说到这里,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待你外祖父去了,郑家一分家,那些败家子们如同没了笼头的马,怕是要不了几年,就将家底给败光了。”
毓景帝眼观鼻鼻观心,只静静听着郑太后诉苦,并未插言。
郑太后也不计较,自顾道:“好也罢,歹也罢,那到底是皇帝的外祖家,皇帝在时,自然会看顾着些。可若皇帝不在了,年哥儿跟郑家无甚干系,他如何还会理会郑家?郑家人若安分守己倒罢了,若闹出乱子来,年哥儿又怎可能会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毓景帝听出些门道来了,他淡淡道:“所以,母后的意思是?”
郑太后犹豫了片刻,终是一横心,说道:“给静妃个孩子,有个郑氏血脉的皇子在,也算是给郑家留了条后路,若有甚事儿,也好有个依靠。”
毓景帝给气笑了,再想不到太后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