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四。
林岁岁拒接了薛景电话,独自去医院。
从栖霞路打车去江城五官科医院,要将近四十分钟。
加上又是上班早高峰,路上堵得要命。
塞塞挤挤。
下车时,已经将近十点。
专家号早就排完,林岁岁为了不白跑一趟,干脆挂了特需门诊。
八年来,她这耳朵、在国外名医手下,也不是毫无治疗进度。
或许是因为张美慧说出来那个秘密,让她心理压力骤减,到国外第一年,摘掉助听器测试,已经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杂音。
再配合各种吃药、理疗、心理干预等等。
到前两年,林岁岁已经能不依靠辅助工具、听到一些比较大的声响了。
比如,张美慧带她去看的烟花。
“砰——”
“砰——”
一下、又一下,像是绽放在她心上。
回国前夕。
林岁岁的主治医师,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告诉她:“林,我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你了,想要完全恢复,就要看你的心了。”
老外满头金发,笑起来,十分耀眼。
“愿上帝祝福你。”
……
但,说是这么说,日常检查还是必不可少。
林岁岁对看医生这套流程早就熟门熟路,同那专家简单沟通几句病历,就去交钱、拍片。
江城五官科医院名声在外。
这个点,电梯都挤得满满当当。
林岁岁不想和人拥挤,在电梯门外等了等,等里面人调整好站姿,终于确定,已经没有空位、能再塞一个她了。
干脆放弃,再等下一班。
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抬眼,盯着那个楼层数字。
手中握紧了助听器、随意把玩着,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倏忽间。
走廊另一头,传来一声高呼。
“陆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快速朝林岁岁方向靠拢。
医院走廊极长, 鞋底落在地砖上,仿佛每一步都能产生回音,更遑论小跑时、带起不可见的微风, 发出沁着消毒水汽的寂寞声响。
紧接着。
身后两人似是汇合, 转而并肩前行。
说话声自然降低许多。
虽然是正常音量, 但在林岁岁听起来,就像是密密私语、若有似无。
“老板去病房了吗……论文,你……怎么样?”
“嗯。”
“那一会儿……结束后……下班?一起吗?”
“我没空。”
交谈声虽不清晰, 却越靠越近。
两人从林岁岁身后走过。
她没有回头, 依旧专注望着显示屏, 浑不在意地祈祷着、能顺利挤上这班电梯。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稀稀拉拉,只站了六七个人。
林岁岁不免松了口气,迈开步子、走进去, 顺手按了下关门键。
金属门合上那一瞬。
她随意抬起眼,登时, 怔愣在原地。
外面, 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路过。其中一位个子极高, 且,背影和走路姿势, 像极了某位故人。
在漫长的一年里, 林岁岁曾经无数次望着那道背影愣神。
好像早已镌刻在青春少年记忆中。
哪怕八年过去。
哪怕已经时过境迁、爱慕之心消散。
但要将过往记忆翻出来查阅, 大抵也只需要半秒钟。
片刻。
电梯开始平稳下降。
林岁岁从失神中回过劲来, 弯了弯唇。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
难道还能跟陈一鸣那样偶遇吗?
江城那么大,什么缘分都是可遇不可求。
她真是想太多了。
……
夏日。
阳光炙热,像是个巨大炉子、烘烤着这座城市。
林岁岁走出五官科医院。
脚步微微一顿。
转而,从包里拿了餐巾纸,擦了下脸上汗珠。
哪怕这一路已经尽量走在树荫底下, 没几分钟,也是满身大汗。
医院门口,打车又是麻烦事。
想了想,林岁岁决定就近吃过午饭,顺便提前预约一下网约车,免去在路边等待功夫。
然而,步子才迈出去几步。
高大身影如同魔魇一般、阴魂不散,挡在她身前。
薛景表情看起来十分不高兴,说话时,自然难以和善,“……为什么不接电话?不是说我送你嘛。”
林岁岁低低叹气,答道:“我自己的事,不用麻烦你的。”
薛景本来不是这么易怒脾气。
但这大热天,他在门口蹲了一个多小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才找到人。
得到这种冷漠回答,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
他咬牙切齿,“林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