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怀中,小乌的哭泣声愈发微弱了。
鬼切很明显的注意了这一点,他眉眼一厉, 瞬间下定了某种决心。
“对不起……”
伴随着一声轻到好像刚刚吐露出就被堂外风打散的叹息,鬼切一手抱着小乌,另一手的刀对着刀架上的刀举起。
如果来得及分辨的话, 就会发现鬼切手中的刀与刀架上那一振极为相似。
寒光闪过,刀架上被的刀剑被折断,被斩断的刀尖顺应着引力向下,不多不少, 正是被黑色浸染的部分。
伴随着刀尖落地发出的声音,鬼切遮住小乌的衣袖下逐渐现出一抹红色。
被那红色晕染的区域愈发扩大了。
“哥……哥……?”
幼童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因为小乌年龄太小,鬼切甚至在小乌的声音中品味出一丝奶气。
“小乌。”鬼切的眼睛一直落在面前刀架上,就算他在回应小乌的呼唤,也没有把目光落在怀中小乌身上。
鬼切松开右手,太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他把幼小的身躯紧紧按进自己怀中。
再过不了一会儿,这孩子的灵体就会因为本体重伤而逸散了。
就像是幻影一样。
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幼弟。
鬼切几乎能预料到小乌往后的命运。
再过几天小乌就会被送到平氏去了,就为了这个,源氏也一定会找刀匠重锻小乌。可是付丧神没办法重锻,如果小乌没有在炉火中挺过去,他就……
舍不得啊。
这可是他一直注视着的孩子啊。
鬼切垂下眼睫,目光逐渐移到小乌身上。
幼童银色的双眼紧紧地看着他,瞳孔紧缩,好像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样子。
而在幼童的脖颈处,一道已经见骨的伤口狰狞出现,由刀剑付丧神本源凝出的血液冉冉流出,很快就染红了他半边袖子。
“哥哥……”
小乌的眼眶中逐渐溢出泪水。
好疼,疼死了。
“哥哥……”为什么啊……
小乌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他终于撑不住,兀自消失在鬼切怀中。
连带着从小乌脖颈上流出的血液,在一瞬间,就消失的再也看不见了。
鬼切枯坐在刀架前,直到天际边一束曙光亮起。
坠落在鬼切面前的刀尖在那曙光的照射之下,一寸寸的变成黑灰。
就像是这个房间从来没有小乌一样。
瑰丽的日光通过窗户披洒进房内。鬼切跪坐在刀架前,如若不看刀架上的断刀和他赤红如血的眼眶,正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小乌……是哥哥太弱了……可是你一定要挺过来啊,你不是说想要成为像我一眼的源氏重宝吗,你还问我要摸摸头呢……你……”
天亮了。
仆从们照例进来检查,其中一名仆从注意到刀架上的断刃,震惊地喊叫着:“是谁切断了小乌的刀尖?!鬼切为什么躺在地上?!”
“天啊!这可怎么办?总领大人一定会认为是我们做的!”
“难道我们就要死去了吗?”
“是……是鬼切吧!”
“天啊,这一定是鬼切不愿意自己的兄弟被仿品取代吧!”
“不不不,或许是鬼切不满意他的仿品居然比自己还长呢!”
“不愧是那位总领大人所持之刀啊!”
仆从们的额角滴着汗,自豪地夸赞着。
找到合适的理由,他们很快就离开这里向总领汇报。
而在他们无法接触的那个世界,有一名刀剑付丧神正一边无法自抑地滴落着泪水,一边说着就连风都听不清的话。
“兄长?兄长你快醒醒啊!”
膝丸看着他面前冷汗涟涟,眼角好像还变红了的髭切,急忙把髭切叫醒。
从方才的梦魇中挣脱,髭切恍惚着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脸和后面被阳光铺洒的庭院映入眼帘。
啊……那些都是以前的记忆啊。
髭切扬起一个温软的笑,安抚着自己爱操心的弟弟:“弟弟丸……我没事了哟~”
“您现在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没事啊。”膝丸皱着眉说到。
昨晚审神者带回了能够解开抑制他们封印的盒子,并且顺利把盒子安装在锻刀房。
由于他们的封印要一个一个解开,后解除封印的膝丸一路找来,就看见自己的兄长正靠着柱子睡觉。
他走近才发现,自家兄长脸色惨白,而且他万年带笑的兄长脸上居然还出现这么脆弱的痕迹!
“兄长,您……”
髭切眨眨眼睛,感觉自己终于清醒过来了。不想弟弟担心,他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说到:“我只是梦到了一些往事而已,让你担心了呢,担心丸。”
听到熟悉的乱七八糟的名字,膝丸下意识修正道:“兄长!我的名字是膝丸啊!您又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