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员还没说话,赵宝澜就笑着说:“可能是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倒头吧。”
“对了!”办事员赞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什么坎儿过不去?回去再好好谈谈吧。”
我谈你妈个头!!!
我跟陈露这个魔鬼还能有什么缘分?!
卫建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冲到心窝子,转而又变得灼热起来,他嘴唇动了动,还没等说话,旁边陈露把证件收进包里,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今天她走了,下一次踏进来得是什么时候?
卫建满心绝望,目光空洞。
办事员还在那儿笑着说话:“以后别来了啊,从前人都过一辈子,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火气太盛,过不了几年就要分。”
“您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来了,”赵宝澜笑吟吟的说:“我都从新闻上看到了,每对来办离婚手续的人您都说机器坏了把人给糊弄走,保全了好多人的婚姻呢,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嗨,”办事员难掩得意,摆摆手,谦逊道:“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啊。”
这之后陈露说了什么,卫建都没听清楚,他脑海里只回荡着那一句话,掰碎了思来想去,轰鸣震响。
机器没坏,是办事员糊弄他的!
就因为那句老话,狗屁的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可他算什么,他的性命算什么?!
办事员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观,把他的命拿出去赌吗?!
不离婚,摆脱不了陈露,他被她打死了怎么办?!
这办事员会给他偿命吗?!
会吗?!
这踏马的算是什么道理?!
卫建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到极致,忽然断裂开来,他眼球布满血丝,哈哈大笑着抡起凳子,猛地砸到了办事员头上。
周围安静了几瞬,场面旋即混乱起来,尖叫声伴着卫建的大笑声,民政局内异常的刺耳。
高强度的刺激之下,他疯了,抢过桌子上摆着的结婚证,发力撕成了碎片。
办事员跌倒在地,鲜红的血液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她完了。
当然,卫建也完了。
然后赵宝澜点了根烟,看着办事桌上摆放着的那一摞离婚证,陷入了沉思。
苦心经营的婚姻宣告失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她抬手捂住面孔,痛苦的笑出了声。办事员死了, 卫建也进去了。
打从老早开始,他精神就开始不正常,周围人和同事们也都知道,到最后这事就按照嫌疑犯因生活压力过大、情绪崩溃导致恶性事件发生结了案。
卫建没被判处死刑, 但是送进精神病院是必不可免的, 估计到死都出不来了。
卫母上了年纪, 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本来身体就没那么好,又被赵宝澜折磨了这么久, 陡然得知噩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撅过去了, 赵宝澜都没往医院里边送,让她在家里躺了几天,顺顺利利的把人给送走了。
财产转让协议卫建早就写好了,夫妻俩也一起去办了公证, 赵宝澜把房子和车一起卖掉,彻底了解掉了陈露跟卫建的这段孽缘。
周围是黑漆漆一片, 不见一丝光亮, 陈露身在其中,却感觉到罕见的舒适和自由。
就这么睡着吧, 别醒过来了,别叫她再面对卫建,也别让她再听婆婆在耳朵边上尖酸刻薄了。
陈露在这片黑暗里呆了不知多久,却见周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就像是旭日东升, 光线逐渐变得刺眼。
她抬手捂住眼睛, 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环境熟悉而温馨,并不是她视为地狱的、跟丈夫婆婆共同居住的新家。
这是她的娘家,她正躺在自己出嫁前睡了小二十年的床上。
陈露猛地从床上坐起,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标注是卖房中介。
她有些莫名,接起电话,就听对方热情洋溢的说:“陈姐,不是说今天去房管局办手续吗?待会儿我去接您?”
陈露满头雾水,头脑中却在此时忽的涌出了大片记忆,她愕然良久,终于在中介的催问声中说:“好,好的,我收拾好下楼等你。”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同卫建争执之后遭遇的暴打,可是在那之后却诡异的增添了另一段记忆。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抡起拳头暴打了卫建一顿,用各种手段折磨、摧残卫建母子,到最后卫建被折磨的受不了了,居然跪下来恳求她离婚,甚至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一分钱财产。
卫建在民政局失控杀人,已经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卫母也已经去世,婚姻关系解除,她成了自由身,还阴差阳错得到了一笔小小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