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林早已经松开了魏昭,此时她正在看病,这里虽然是空旷地带,但是总有人被地动卷起来的时候不巧身边有石头,有人折断了胳膊腿,魏昭正在集中起来大夫,让大夫们一一诊脉。
“不必如此,诸位还请起身。”
太子让人起身了之后,就有胆子大的典吏说道:“太子殿下,这都是您的功劳,若不是您,咱们栾单县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一句顿时就让人开始议论起来:
“是啊,都觉得不会再有地动了,谁知道会大半夜的时候地动。”
“这也太让人后怕了,要是在睡梦之中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我昨个儿晚上还嫌弃熄了火,现在得庆幸幸好是熄灭了火,昨晚上燃烧的炭火我正好抱到了怀中,吓了我一跳,要是火还燃烧着,我没在地动之中丧生,也得被烧着了。”
“可不是?还是太子殿下英明,人醒的时候可以点火,等到人睡着了就让把篝火给熄了。”
苟县令是最为心有余悸的,因为他以前历经过地动,根据他的经验一般不会再发生地动,想着让栾单县恢复生息为重,甚至还有人本来睡在外,因为当时苟县令怕引起恐慌,特地吩咐让衙役加强巡逻把人给轰回去。
想到太子一行人过来之前所做事情,苟县令汗如雨下,他脊背的汗水透过中衣已经打湿了衣衫,脊背挺直跪下,冲着赵翊林磕头:“某罪当万死,此事了将上折请罪,今后各官员引以为戒,在地动之事上万万谨慎行事。”
赵翊林扶他起来,“苟大人当且以赈灾之事为重。”
让诸位官员引以为戒是对的,只是暂且不是现在之事,若是苟县令后续做得好,也可以抵消一二罪过。
等到天色迤逦有一点光晕,已经可以模模糊糊见得到眼前景色了,空旷地带的百姓们觉得这一场地动结束了,不少人担忧地啜泣,这城里因为有衙役与军士驱赶,绝大部分都宿在这里,许是有零丁几人还在城中,有些人为这些偷偷跑回去住的人担忧,有些人为了住在村里的亲人担忧。
而此时的炊烟升起,太子定下了章程,先让青壮吃饭,紧接着结成队伍,到各个城中巡视,若是遇到了被掩埋的人,就挖开救人。
太子吩咐让人与百姓解释,这周围的村落也疏散了人群,到时候也会如城中一般行事。当栾单县的地动传到了京都的时候,长宁宫里本就没有睡着的皇后沈岚猛地起身。
在栾单县地动宛若是推进的波浪,把人从地面上掀起落下,复又掀起,京都里动静没有那么大,但是这一次也是要比上次震感强烈的多。
多宝阁上的摆件噼里啪啦落在了长绒地面上,安装好的玻璃也因为震动落了一地,沈岚迅速地披了一件外裳和宫女内侍等人齐齐离开了宫殿。
刚出了长宁宫,宫殿上的琉璃瓦片啪得一下碎在了地面上,宫女们此起彼伏发出了惊呼声,还有人说道:“好险。”而裹着披风的沈岚一下泪水就涌了出来,双腿一软伏在地上。
这京都就这么大的动静,就连琉璃瓦都可以震下来,震中地带又会如何?
沈岚想着自己当时拼死也应该阻止赵桓下圣旨,闹得天翻地覆又如何?怎能让她的翊林去那等地方。
想到了这里,沈岚的唇颤抖起来,贝齿把唇瓣咬的出了血,她浑然不觉。
沈岚一会儿想着儿子不要出事,一会儿想着若是她的儿子出了事,不管三皇子本人是不是良善,她都不会允许汪贵妃的儿子登基,定要让汪贵妃也感受到自己的苦楚,一会儿又想到了未来儿媳妇,想着魏昭若是知道了,是不是也会难受?一会儿又想着若是有孙儿就好了,只是孙儿不是翊林,到底是不同的。
诸多的念头蔓生,沈岚呜咽声就没有停下来。
宫女们面面相觑,自从太子去了赈灾之地,眼见着皇后憔悴了许多,夜晚更是频频惊醒,这会儿夜间的震感比上次严重得多,那震中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这会儿谁也不敢劝说皇后,只能够去宫殿里搬来了软榻,让沈岚哭着舒服一些。
沈岚也不知道这般哭了多久忽然听到人说是圣上来了,才被人扶起来,擦了泪水,旁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擦了擦皇后的唇,“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娘娘别碰着伤口。”
沈岚刚刚掩面时候,表情反复变化,一会儿心如灰死,一会儿咬牙切齿,现在要见到皇上了,掩住了眼底的恨意,只流露出悲切来,拿了一副手镜,重重一抓头发,发髻散落人显得更为憔悴,还把已经没有流血的唇伤口再次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