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想了想,找了几件能让风纹一边休息一边做的事。
“如果你觉得干坐着无聊的话,就帮北极星思考一些难题吧。”
风纹瞬间精神了!
“请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哦,还要记上是个大概率有渴望认同的心理的孩子。
“说起来,有件事我们两个一直很不明白:明明就识字率而言,忍者比平民要高多了,而且忍者的经济水平也更支持他们购买北极星的书,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北极星的思想在忍者间的传播率还不及在普通人中的传播率呢?仅仅是因为被禁的关系吗?”
布加拉提漫不经心地扒拉了下枯枝,托着腮纠结道:“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因素啊,但是总得来说,这个比例也太悬殊了吧?要知道北极星之所以没把大名贵族放在眼里是因为他们没了忍者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忍者没有争取到的话……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风纹腼腆的笑里添上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布加拉提眉峰一挑,“你还真知道啊?拜托了,告诉我吧,我和北极星都问过很多人,但是也没有得到可以确认的答案。”
风纹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这个嘛……呃……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啦……”
风纹想起在北极星的书还没被禁时,自己如获至宝地向隔壁邻居推荐北极星一篇针砭时弊,鞭辟入里的文章,结果被狠狠骂了一顿的事情。
“就……怎么说呢……唉……”风纹纠结不已地思索着,很快便想起了可以用来援引的话,“对了,北极星先生不是写过一篇文章吗?关于他为什么要揭露那么多让人感到悲伤难受的事的原因。”
布加拉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北极星的书粉,反正他会看,但那是因为他想看到北极星的作品,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有时候没时间的话,他不会硬要去补上。
但是,风纹说的那篇杂文他却印象深刻,因为那是七夜萤一边哭一边写的,最后稿纸根本不能看,还是他誊抄了一遍寄给的出版社。
那是四年半前,七夜萤撰写的一篇关于“悲剧”的文章。
「我什么事都敢写,是因为你们什么事都敢做。
……
某位哲学家曾经论述“悲剧”的存在意义,他是这么说的:
“悲剧所摹仿的行动,不但要完整,而且要能引起恐惧和怜悯之情。”
“怜悯是由一个人遭受不应遭受的厄运而引起的,恐惧是由这个这样遭受厄运的人与我们相似而引起的。”(1)
……
你们以为我很想写吗?
我也想写更美好的东西啊,难道我没有看到生活中的美的能力吗?
我也想要用温和的方式去感化你们啊,这样我既能问心无愧,又能作为一个温柔慈悲的人被尊敬,何乐而不为?
可是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你们心里有恐惧和怜悯之情吗?
这恐惧不是让你们坚持要明哲保身的,这怜悯不是让你们转过脸去装作不堪承受的。
你们必须承受。
只有承受了,你们才会切身明白那是一桩不能再现的恶行,你们才会稍微愿意动一动,改变一丁点。
……
庆幸吧冥顽不灵的人们,庆幸我还愿意用悲剧去摇撼你们的心。
要知道,人类早已发明了一种比拷问和酷刑还要可怕的毁灭性武器——蔑视。(2)
你们记住了,唯沉默是最高的轻蔑。(3)
当我放弃发声,开始沉默,感觉到解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风纹斟酌好了措辞,由此开始分析道:“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故事都是悲剧,可是对于忍者而言,那些故事都是属于忍者的丑事。大概,大家都不太有勇气向不知道这一点的同伴推荐北极星先生吧。就……你看,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故事从某种程度上给予了他们发泄心中的愤怒与悲伤的渠道,他们能够由此产生恐惧和怜悯,感觉到激情,感觉到被鼓舞。”
风纹叹息地笑着,脸上的表情证明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好脾气,好脾气到了有些软面的人。
“可是对于忍者而言,北极星先生揭开的是他们的伤疤——在这之前,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也没有感到一丝痛楚。北极星先生摧毁了他们的信念,推荐他,就意味着,自己也成为了揭开同伴伤疤,摧毁同伴信念的帮凶。不是吗?”
“北极星先生说阅读悲剧能够净化心灵。他说的是阅读别人的悲剧,而不是自己的悲剧。可是那些悲剧正是忍者的悲剧,每一个忍者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人类,不就是喜欢窥探他人的悲剧,却对悲剧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点连想都不敢想的生物吗?更别提直视属于自己的悲剧了。”奈良鹿丸在下棋的途中犹豫了很久, 最后也没有向猿飞阿斯玛提出请求——他觉得猿飞阿斯玛并不是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