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珩曾经对她好过,但也不是她愿意托付终身的那种好, 甚至藏着一丝目的性。
这一切, 一点一点打破了她心中幻想的那个家。
池辕终究不是她的爹爹。
她姓楚, 娘亲是绿蜥族前任族长。
她是一个外人,连“义父”这个称呼,都只能在人后悄悄的喊。
一个外人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不就是该加倍奉还的吗?
这世上,除了池辕, 人人皆敬她畏她, 就是无人爱她。
若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怕也只有那个……那个仿佛永远都无所畏惧, 即便是拿命去拼一线希望, 也从不轻言放弃的人。
看似莽撞,却又总能闯出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
也许只有这样一个人,才配那个天界下来历劫的傻丫头为其不顾性命吧?
她曾经多么羡慕那两人之间的感情啊。
如果有一人也能为她不顾生死,该有多好……
那般重过性命的感情,如此轻易触动了她的心房。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舍得折损自己千年修为, 不曾言明亦不求回报地救那人一命。
可模糊的记忆中,自己似乎在池珩的控制下,一剑刺向了那人的心脉……
自己杀了那个人, 杀了那个唯一想要来救她的人。
“楚月白!”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如此熟悉。
不知为何,她忽觉有那么一瞬,那股沉入心底的绝望,竟都一寸寸被抽离了那险些将她淹没的无底深渊。
“振作起来!”
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
“你不该就此沉入无边黑暗!”
“你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啊,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池辕对她好,她也遵守着绿蜥族数千年来的承诺,领着族人,誓死效忠着赤眼血狼族,不是吗?
为什么池琼想要杀她,池珩想要彻底掌控她?
这不公平!
……
屋外数十魔族合力释放极大的灵压,压得云素额间溢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时只觉自己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小黑你们快点!我要撑不住了!”
曲临烟眉头紧锁,正欲施加力度,一旁的辞音却满头大汗地摇了摇头,劝道:“你要再加几分毒,我可就净化不了了!”
如今的辞音只是一个分.身,着实没携上多少灵力。
泪痕毒性极强,若是得不到净化,十分容易将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曲临烟咬了咬牙,没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楚月白于两道灵光中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虽是茫然又无助,却一点也不像先前那般浑浊无光!
“醒了!”辞音大喜。
曲临烟刚收起灵力,便见楚月白两眼一红,一下扑到她的怀里,深深地抱住了她。
“是你!”楚月白从未想过,曲临烟竟愿冒这天大的危险,跑来此处救她。
她不住哽咽着,言语中满是后怕:“对不起,对不起……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太好了……”
显然,被池珩操控的那些时日里,她拥有一定的记忆,而那些身不由己的记忆,几乎一点一点摧折了她原本并不脆弱的意志。
“额……”曲临烟不由尴尬,下意识看了云素一眼。
云素愣了好半天,才大声喊道:“我撑不住了啊!”
曲临烟顺势将楚月白轻轻推开,上前将灵力渡予云素。
楚月白这才看见此处还有旁人,在短暂的失神后,她缓步上前,对着屋外冷冷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一瞬,云素明显感觉来自外面的灵压略微停滞了一下。
数秒后,尽数消散。
楚月白推门而出,望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守卫,皱眉道:“太子池珩利用傀儡邪术以下犯上、操纵魔尊,更有意将我制成活傀儡,从此供他驱使!”
楚月白说罢,以灵力实化了身上断去的傀儡线,在一众下人的眼皮底下,重重捏碎于手指之间。
“若是有人不信,大可随我去见魔尊,看看魔尊身上有没有这些东西!”楚月白说着,皱了皱眉,转身咬牙道,“若非曲临烟前来相救,只怕我终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楚月白此言一出,周遭守卫、侍女皆满脸震惊,一时面面相觑,哪敢多言?
“沈……楚姑娘,我哥哥还在太子府!”云素焦急地提醒着,“是他斩断了傀儡线,他可能有危险!”
楚月白闻言,片刻也不耽搁,下令道:“你们,随我去太子府要人!”
“太子妃,那可是太子……”
“不过是个心术不正的谋逆之徒!”楚月白说罢,目光冷冷扫过在场每一个目露犹豫的人,淡淡说道,“很多时候,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选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