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儿子真能拿出二十多万,那就不用卖房子了,起码能先把迫在眉睫的银行贷款还清,还清这一笔,才能借下一笔,这样不就周转过来了,这儿子真是没白养。
孙杰宝在三人的小合伙企业里负责财务,他的职责是收款打款记账,傅平安的职责是打广告,维持运营,沈凯的职责是技术维护,补丁升级什么的都是他弄,三人各管一摊,互相制约,互相监督,但是傅平安出事之后就撂挑子了,这一摊子业务都交给孙杰宝,再加上银行卡是他的名字,所以想挪用易如反掌。
查账之后,发现卡里的余额是二十一万,虽然填不满窟窿,但能解燃眉之急,孙强看到这一串数字,兴奋莫名,说全打给我,明天就去银行还贷款。
孙杰宝说不行,这笔钱里有借的本金四万,不能动。
孙强说既然是借的,那就再借一段时间,咱们又不是不还,等缓过劲来,加倍还他。
孙杰宝就不吭声了。
做出这个决定对孙杰宝来说并不轻松,他满怀着愧疚之情,写了一封解释信,写完之后就撕了,撕了再写,一直到深夜,这封信终究还是没写成。
……
与此同时,市政府家属院二号楼上,孔确家里也正经历一场风波,她的父母突然提出离婚,而且心平气和,丝毫也不激动,看来早就筹划好了,只等高考结束宣布,虽然自己是保送生,但为了稳妥起见,她和家人始终做好参加高考的准备。
现在大局已定,父母终于摊牌,孔确回忆起来,想到自己初二时父母就经常吵架,四年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前程一直忍到今天,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家人在客厅里开了个家庭会议,孔副局长说:“我和你妈协议离婚,资产如何分割都协商好了,大宝啊,你也是大人了,以后独立生活了,想跟爸爸也行,跟妈妈也好,总之爸给你留了套房子当嫁妆……”
孔确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了,随你们吧,我都行。”
然后起身回了卧室,呆坐了一会,打开电脑,登录QQ,班级群里热闹非常,但她却感到彻骨的寒冷,她比所有人都幸运,因为她不用过高考的独木桥就能上大学,她也比所有人都悲惨,因为从此后,她不再有完整的家。
孔确一阵烦躁,关上了QQ,没有看到沈凯给她的留言。傅平安是自己缓过来的,他想起倪老师在最后一课上那些话,那是对这些孩子发自肺腑的教诲,人生是漫长的旅途,抵达成功的彼岸有很多种方式,上大学只是其中一种。傅平安已经确定父母是普通人,但他相信自己不是普通人,一定能通过双手开创一片新天地。
儿子烧退了,也开始吃饭,傅冬梅和范东终于放下心来,小心翼翼问他:“要不咱复读一年,明年接着考。”
傅平安拒绝了,他是聪明的少年,岂能猜不出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是倪老师个人出的,况且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这从每天的饭食上就能看出,很少见到大鱼大肉,基本上以当令最便宜的蔬菜为主,最多炒个肉丝。他更知道,傅冬梅不想放弃丈夫的病,才不到五十岁的人就这么瘫了,太可惜了,所以一直在攒钱看病,如果自己复读一年,考上则罢,考不上就是浪费一年光阴,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创业,集中精力把私服开好,赚多多的钱,给家里买房,带父亲去国外看病,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范东和傅冬梅读书都不多,文化还及不上儿子,他们见傅平安坚持,也就不再勉强,家里多个人挣钱当然是好事,大儿子考不上大学,不是还有小儿子么。
正当傅平安收拾心情,重整旗鼓,打算大干一番的时候,又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钱没了,孙杰宝也失踪了。
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傅平安按捺不住,和沈凯一起跑到孙家找人,这儿早已人去楼空,大门紧闭,两人绕到后面通过花园望向孙杰宝的书房,以前他们来找孙杰宝的时候总是站在这里喊一声就行,如今书房空荡荡,只剩下墙上贴着的孙燕姿海报。
两人面面相觑,孙杰宝一声不吭就搬走了,无影无踪,音讯全无,人家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是连庙一起跑了,高中也毕业了,天知道他去哪个大学念书,想找都找不到。
偏偏银行卡是孙杰宝掌握的,这几个月来挣的钱都在卡里,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到了,该还沐兰的钱了,这时候玩失踪,可不就是携款潜逃么。
沈凯说:“不能够啊,孙杰宝家里很有钱,他爸爸开公司的,不可能因为这点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