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东生的大脑进入高速运转状态,吃一堑长一智,上回揍项大刚惹祸上身就考虑不周,这回一定抓贼拿赃,人证物证俱全,还翻得了天么,他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贼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借着一次刹车撞在身边中年大叔身上,嘴里嚷嚷着“怎么开的车。”暗地里已经得手。
贼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又瞄准了下一个目标,范东生心里也有了底,他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贼三十来岁,体型中等,抗击打能力不会太高,一顿王八拳把他打到毫无还手之力,这事儿就成了。
范东生锐利的目光盯着贼手,罪恶的手借着外套的掩护伸进了一位阿姨的提包,说时迟那时快,范东生扑上去就是一顿组合拳,拳拳到肉打的过瘾。
“让你偷东西!我打死你这个小偷!”范东生一边打一边大喊,“司机,别停车,直接开到派出所!”
被窃的阿姨一翻自己的提包,果然钱夹不见了,气得她也抡起提包打小偷,其他群众没有人上前,反而躲得远远的,腾出空间来给他们施展。
“阿姨,您退后,让我来。”范东生乐了,终于有人愿意站出来了,自己并不孤单。
前面就是站台,公交车司机大概是不敢招惹是非,竟然靠边停车,小偷见有机可乘,从地上跳起来,手中多了一把雪亮狭长的尖刀。
本来尖刀是冲着阿姨去的,范东生眼疾手快一把将阿姨拉了过来,小偷就没冲他客气,一刀招呼在腰上,随机下车逃之夭夭。
范东生想追,感觉腰间凉飕飕的,一摸,满手的鲜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刀了,两腿就有些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司机,快去医院,有人受伤了!”被他救下的阿姨临危不乱,一边指挥公交车开往最近的医院,一边报警。
范东生按着伤口,血呼呼往外冒,他的思维越来越模糊,体感越来越凉,公交车开进医院的时候,他已经休克了,急救人员把他从车上抬下来,公交车后门处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阿姨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的等待着,不大工夫,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来到医院,陪她一起等待。
李澍回到家里,往常这个时间妈妈已经做好晚饭了,但是今天却不见人影,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妈妈说在医院有些事情,乖囡你自己下一包方便面吃吧。
“妈妈,怎么了,你不要瞒我,是不是爸爸出事了。”李澍的心跳骤然加速,每年都有公安干警牺牲,爸爸经常加班,偶尔也出一线,他是家里的高危群体。
“没事,爸妈都好好的。”
“我不信,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去!”
十分钟后,李澍赶到医院,果然见到父母都全须全尾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那……这里面是谁?”李澍问道。
“是个孩子,因为抓小偷被捅了一刀,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你妈了。”妈妈说。
李澍惊的捂住了嘴。
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问道:“谁是家属?”
李澍的妈妈上前:“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说:“不幸中的万幸,再偏一寸就是脾脏。”
护士推出病床,李澍定睛一看,这位脸色惨白,连着输血管,戴着氧气面罩的伤员,不正是班里同学范东生么。李澍对范东生从来没有好印象,这家伙不但长得油腻猥琐,还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天像个苍蝇一样围着自己打转,讨厌得很,上回范东生被开除,李澍私下里不知道多开心呢。
可是现在,看到范东生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李澍竟然鼻子一酸,眼泪出来了,因为她想到若不是这个愣小子挺身而出,躺在这的就是妈妈了,这剧情实在狗血,可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而且肯定不是范东生耍的阴谋诡计,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范东生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他昏昏沉沉躺着,任由护士将其推入病房。对于救命恩人,李家上下极为重视,尤其是李培文,犯罪分子把刀子捅向自己的家属,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这案子直接划归市刑警支队处理,刑警抓毛贼,简直是牛刀杀鸡,沿途监控视频调出来,派出所民警搭眼一看就知道是谁,二进宫的惯犯,也是个老江湖了,犯事之后没敢坐火车和长途汽车,打了一辆出租车出城跑路,结果在三环外的治安卡口给按住了。
如果当成一般案子处理,这事儿翻不起太大水花,碰巧李培文对树人中学,以及树人中学出来的这些孩子都有感情,范东生此前还参与了项大刚事件且深度牵连,成为被告,李培文觉得这孩子挺冤枉的,连夜写了个材料,送到了市局政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