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气的在后面喊:“回来!”哪还能叫的回来,她看了看欠条,上面写着欠傅平安欠沐兰人民币伍万元整,五年内还清,下面是署名和手印,一股邪火上来刚想撕了,却又犹豫了,将上面鼻涕擦掉,对折一下塞进口袋。
“这个狗贼。”沐兰咕哝了一句,“倒还是条汉子。”
……
傅平安的发财暴富梦破碎了,还欠下五万块巨债,他欠的只有四万,写五万是觉得应该给人家利息,而且这个利息还不能低,这才是讲究人的做法。他从小在爸爸妈妈的耳濡目染下就知道要做一个讲究人。
讲究人是当下了,可是一屁股债也背上了,这个炎热的夏天,对于别人是高考结束后大学报到前的暑假,但对于傅平安来说,他已经踏上了社会,从此不再有暑假。
他需要找一个工作,益虫网吧不合适,因为网吧并不缺人,老板一家人都能照管生意,只是有时候忙起来需要一个值夜班的,而且高中生兼职的薪水极低,他们承受得起,人家根本不需要一个专职的网管。
傅平安想到了茜姐,寻思着能不能在洛可可酒吧找个侍应生之类的活儿先干着,骑马找马,等有了更合适的工作再跳,于是他来到洛可可酒吧,这个时间点还没上人,酒吧里只有两个服务员值班,听说有人找茜姐,回答茜姐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来。
没办法,傅平安只好在附近等,一直等到天黑,终于看到茜姐的悍马车过来,但是车上还有其他人,都是刺龙画虎的社会人,几个人下了车,边走边谈,茜姐根本没看到站在门旁的傅平安,说说笑笑的进去了。
傅平安跟着进了酒吧,他很聪明,先暗中观察酒吧里的服务员是怎么工作的,洛可可酒吧的服务员有男有女,吧台里的酒保调制鸡尾酒的手法娴熟优雅,简直就是艺术,估计没半年练不出来,至于其他服务员到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培训一天就能上岗。
忽然一只手搭在傅平安肩膀,是秃子。
“弟弟,来玩啊,哥哥请你喝一杯。”秃子打了个响指,在酒吧闹哄哄的环境中根本听不见,但他的大光头就是最显著的标志,立刻有个服务员过来点头哈腰:“三哥好。”
秃子说:“给我弟弟来一支芝华士,记我账上。”
傅平安忙道:“我不喝酒,我来找茜姐有点事。”
“啥事,和我说行不?”秃子道。
“也行,我想找个工作,我大学没考上……”傅平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秃子说:“我们这儿的活不适合你啊,再说人也满了,要不你先坐一会,我还有点事,回头让茜姐和你说。”
傅平安只能点点头,秃子自顾自去忙他的,可是等到半夜也没等到茜姐,出门一看,悍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深夜十二点,傅平安回到家里,爹妈都忙着打麻将,根本不知道儿子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倒是范东生拿出一封信来说,哥,你的信。
信是邮局寄的平信,贴着邮票,字迹飘逸,没写收信人具体姓名,只写着和平小区五号楼中单元603 同学 收。
信封已经拆开,想必是范东生耐不住好奇,傅平安顾不得揍他,先看信的内容。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当你独自穿过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的你。
署名是:六号楼的灯光是三叶草女生来的信,她一定是看到电视新闻,知道自己因为救人丢失了准考证以至于不能参加高考,所以特地写信来安慰,她不知道姓名只知道地址,所以写了个同学收,范东生擅自拆信是情有可原的。
傅平安心里一阵暖流通过,高三毕业生经过语文老师一年的高强度训练,对于文字的敏感度极高,这句话蕴藏的深意可以一眼看出,自己就是独自穿过暴风雨的那个人,历经磨难后,必定涅槃重生,这句话说的太好了,简直可以当做自己的座右铭了。
不过后来傅平安上网查了一下,这句话是村上春树在《海边的卡夫卡》里写到的,并不是三叶草女生的原创,但这证明了她一定是村上春树的粉丝,于是傅平安在网上找了一大堆村上春树的作品来看。
看书能让人平静,此刻傅平安极度焦虑,深深被失学和失业的恐惧支配着,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工作,他觉得自己能力很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文历史数理化无所不通,十八岁的年纪也正是精力体魄的巅峰时刻,熬一夜下来第二天没事人一样,这样的人才,本应是社会所急需的,可是在网上和报纸上看了各种招聘启事才明白,大专学历是最低门槛,高中毕业证几乎找不到任何像样的工作,除了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