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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洪哥全身骨折十余处,胳膊腿都打了石膏,不过性命无虞,他从ICU出来,就进了审讯室,面对讯问,他一个字都不说,徐队有经验,这种杀人如麻的死刑犯要么铁板一块,撬不开口,要么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横竖都是死刑,招不招的全看嫌疑犯的性格。
“你身上的罪,够敲了,法院可不是只看口供的,零口供一样可以判。”徐队说。
“你们够资格问我话么?”大洪哥轻蔑的看了一眼徐队。
“这是我们刑侦支队长!”一旁的警察拍了桌子。
“别拿官职压我,我又不是你的手下。”大洪哥说,“找那个抓住我的警察来问我。”
徐队知道对方说的是范东生,但范东生根本不是警察,警校生和军校生不一样,军校学生进校就是军籍,警校生没经过招警考试或者考公,是没有警察身份的。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徐队说:“行,我就让抓住你的人来问你。”
范东生是穿着警服来的,肩章上只有一道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洪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小心点,我哪天出来,弄死你全家。”
“放心,你出不来了。”范东生镇定自若,“撂吧,犯了这么多案子,这些年也没个说知心话的人,你一定憋坏了吧。”
大洪哥说:“有烟么?”
犯人要烟,就是准备长篇大论的前奏,范东生给他点上烟,大洪哥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这个人叫张大洪,江西人,1970年出生,自幼丧父,家贫,1983年第一次杀人,后来流窜各地作案,2001年时,他遇到了十八岁的李秀芝,女人被他挥金如土的做派和动辄出手伤人的暴躁脾气迷住,从此跟他浪迹天涯,两人以仙人跳和入室抢劫为生,走遍大江南北,没过几年,张大洪在因为一起故意伤人案被捕,因为他心理素质超高,之前的案子也都没留下什么马脚,只判了五年徒刑,出来之后重操旧业,买了枪和子弹,一路杀人越货,一路寻找李秀芝,没想到在近江马失前蹄。
张大洪杀过六个人,他一一道来,此时警方的信息已经跟上,很多悬案对得上了。
徐队问他:“2003年7月21日,近江丽景花园十栋顶层,一对老夫妇是你杀害的吧?”
张大洪想了想说:“不是,那是专业杀手做的,不过我倒是看见了整个经过。”根据张大洪的供述,案发当日他确实在丽景花园,只不过并不在十栋,而是在十二栋楼上进行入室盗窃,楼层与案发地点平齐,所以目睹了这个过程,是两个男人将户主夫妇勒死后一个挂在吊灯上,另一个放置在窗前。
“凶手长什么样子?” 范东生问。
“不记得了,离得那么远,再说都十年了。”张大洪说。
“你为什么不报警。”范东生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贼怎么可能报警呢。
张大洪笑了:“我倒是帮了你们警察一个忙,我从这边楼上下来,去了案发现场,把人从吊灯上放下来,又顺手拿了点值钱的东西,他们想弄成自杀的假象,我不能让他们如意。”
徐队问了几个问题,张大洪回答的很流利,包括从家里拿的金首饰和照相机等赃物。
范东生忽然想到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张大洪,如果你入室盗窃的时候遇到有人,会怎么做?”
张大洪淡然回答:“还能怎么做呢,看见我的人,都得死。”
后续的审问,范东生没继续参与,但他看到了十年前的相关案卷,根据现场线索表明,这就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件,被害者是被勒死的,并没有挂在吊灯上的记录,而且现场遗留的指纹和张大洪的指纹能对得上,这个案子,分明就是他做的。
一个背了六条人命的杀人狂魔,还在乎多两个少两个么,这个疑问怕是没人能回答范东生了,他回到医院养伤,正好傅平安来探望,兄弟俩谈起这个案子,傅平安不禁毛骨悚然,吊灯上的人是他梦境中屡次出现的,这个细节张大洪不可能知道,但他却能说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所说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这个世界,人类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有很多的未解之谜以现有科学无法解释,也许是冤魂在用这个方式申诉,可是傅平安只是一个学生,不掌握什么社会资源,就算有能力,拿噩梦说事儿也是贻笑大方。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警方的侦破了。
……
秋雨绵绵,傅平安坐在奥迪车里,雨水敲打着车顶,让人困倦想睡,他的学籍问题还没解决,只能自学成才,他报了专升本的自考,本专业也没拉下,车里常备着教科书,读书打工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