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的车又送去修了,他打算坐公交车回校,王栓却说想走一走,难得这么清静的夜晚,少女心事重重,想找个人谈谈心,梳理一下千头万绪。
王栓还年轻,脑子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她对娱乐圈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网上的各种花边新闻,不知道这个圈子压力有多大,内幕有多黑,她憧憬着将来,却又隐隐莫名的担心,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强,但傅平安能理解她的想法,没给她泼冷水,也没给她打鸡血,只是劝她脚踏实地,一步步的往前走,走哪儿算哪。
“不行就回来炸油条,照样能闯出一条路来。”傅平安说,“就像我当年那样,没考上大学去当兵,退伍回来,对人生,对学习都有了新的感悟,一考就考上了。”
“真的,那我就有底了。”王栓有了信心,“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当明星,我喜欢唱歌,只要能唱给别人听就很开心了。”
王栓想的简单,吕菲菲想的就复杂多了,此刻她正在台领导的办公室里侃侃而谈,这次成功给吕菲菲打了一针鸡血,她的野心膨胀起来,大姨妈这个节目已经无法满足她了,她现在要搞更大的事情。
“俞台,干脆我们也搞个选秀节目吧,我们的资源也是很强的。”吕菲菲蛊惑道。
“你有多大把握?”俞台是常务副台长,年轻,有闯劲,敢于尝试新鲜事物,他也早想干点大事了。
“关键在于能拉到多少赞助。”吕菲菲踌躇满志,“我有个大学同学是做投资的,手里有十几个亿的美元,我找找他,再找一些本省的企业,我相信只要咱们有决心,就不会干的太差。”
“我支持你,你先摸底吧,等过了年就立项。”俞台一锤定音,“领导这边,我做工作。”
……
寒假开始了,食堂业务量大减,加上与家人关系和解,王栓终于辞别了江大的朋友们,回到父亲租住的大杂院,但她依然不打算回老家过年,准备和家里说清楚,自己搬出来单住。
彭育红母子对王栓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客气的让人心虚,从使唤丫头变成了公主,变化之大让王栓很不适应,甚至有些惴惴不安,老王也表示过完年租个好点的房子,再请个音乐老师教女儿声乐和五线谱。
“成名之前,油条摊子还不能丢,不过不用你干活,我和你红姨,你哥一起供你。”老王把胸脯拍的山响,饭桌上也多了一瓶白酒,女儿有出息,当爹的气也粗了些。
“栓儿,你是咱们全家的希望。”老王搁下筷子,语重心长,“回去过年,给你妈上个坟,把这事儿给她说说,也让她高兴高兴。”
王栓把话咽了回去,她可以不回去过年,但不能不会去给妈妈和奶奶上坟。
春运开始了,车票不好买,尤其是高铁票一票难求,当然进城务工人员一般也不坐高铁,他们更喜欢坐直达家乡的私营长途客车,招手即停,一车到底,票价便宜。
……
年关将近,郝清芳的日子愈加难过,各单位都在清账,她的文化公司欠了一屁股债,话剧上座率太低,大剧院已经婉拒了后面的续签,几个合伙人也分崩离析,各找各妈,年前吃了一顿尾牙宴,酒桌上气氛惨淡。
郝清芳的艺术梦被现实打得粉碎,比梦想破灭更悲惨的是债台高筑,欠员工的钱,欠客户的钱,欠合作商的钱,她不想破产,只能拿私人存款往里面填,虽然郝清芳旅美多年,但从事的是文化艺术相关工作,薪水并不高,是个穷海归,甚至她连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现在住的还是杨明珠提供的房子。
锦江豪庭的房子租金很贵,就算是老同学,也不能无限期的白占便宜,郝清芳忽然想到自己实际上是有房子的,就是郝嘉德留下的丽景花园的房产,目前免费租出。
郝清芳当然不会赶走傅平安,毕竟人家对自己有恩,这话无论如何没法出口,可是放着自家房子不能住,这也不是个事儿,她陷入纠结之中。
正当她为难之时,房产中介小岑打电话来,说房客不愿意继续租了,要退租。
“要不我再帮您留意一下,现在没钱的年轻人挺多的。”小岑说。
“先不忙着找,谢谢你了。”郝清芳挂了电话,百思不得其解。
不光她不明白,小岑也不懂,房子虽然不干净,但是案子不是已经告破了么,杀人凶手都抓到了,也住了几个月下来,应该人鬼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为什么又不愿意住了,不要钱的豪宅它难道不香么。
退租是傅平安的决定,他是偶然间从同学那里得知郝清芳的剧社不受大众欢迎门可罗雀,进而想到郝清芳可能面临财务危机,而且他也知道郝清芳带着女儿借住在锦江豪庭,虽说大家很熟,自己也帮对方做了一些事情,但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装傻,在别人经济困难的时候继续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