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即兴,去贫民区。”玛窦改口道。
“不不不不,不能这样!”忽然一群人从房间里出来,他们是玛窦的竞选班子,一群从美国请来的专家,为首一人说:“陛下,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联合冈萨雷斯博士,加入他的阵营,这样组合必胜,然后陛下可以在他的内阁里某一个职位。”
玛窦嗤之以鼻:“我放着国王不当,去给冈萨雷斯当部长,这不是我的初衷。”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您将一无所有。”专家扶了扶眼镜,“这是我们团队集体讨论的成果,您不采纳的话,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拿着你们的酬劳,回美国吧。”玛窦毫不犹豫,事已至此,唯有相信傅平安,来个背水一战。
玛窦说干就干,当即和傅平安开车出门,连保镖都没带,沐兰放心不下给蒂亚戈打电话,请他保护陛下,蒂亚戈满口答应。
星马台城有四十万人口,一大半住在棚户区,这些人虽穷,但是有选票,是各方争夺的票仓,马尔克斯和冈萨雷斯都曾深入这里,但是他们都是前呼后拥,带着保镖和记者,给贫困家庭送橄榄油,送面粉,和穷人握手,合影,纯粹就是作秀而已。
蒂亚戈开着他的维多利亚皇冠警车开向贫民聚居区,路上给他格斯地安的上司打了个电话汇报最新情况,上司又把情报汇报给马尔克斯,首相大人付之一笑,前国王简直幼稚的像个孩子,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拉到选票么?
获取贫民区选票的正确方式是找一个代理人,这种代理人通常是当地的黑恶势力,把任务交代下去,多少张选票,每张多少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光靠一张嘴说是没用的。
这样的对手不值得花费心思,马尔克斯甚至不愿意为玛窦再多花一秒钟,冈萨雷斯才是他旗鼓相当的大敌。
……
烈日当空,玛窦和傅平安站在贫民窟的边缘,这儿街巷狭窄到车都开不进去,密密麻麻全是临河搭建的棚屋,房屋用铁皮木板草席和玻璃钢瓦搭建,天知道他们怎么搭建的这么高,最高的居然能有五层,颤巍巍的充满了怪异的底层世界朋克风,空中是蜘蛛网一般的电线,墙壁上是五颜六色的涂鸦,一扇扇门窗后,冷冷的眼睛盯着这两个陌生闯入者。
“我从没来过这里。”玛窦感慨道,“我知道城里有这样的地方,但没人带我来,我也不想看到这些,但这里,也是我的国家,我的子民。”傅平安和玛窦不同,做田野调查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与南美国家的贫民窟不同的是,星马台人的性格相对温和,旅游者进去至少不会横死,即便如此,贫民窟依然是犯罪的温床,这里有大量的地下赌场、色情场所以及毒品贩卖窝点,星马台失业率很高,无业青年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投身黑帮。
“我们开始吧。”傅平安说,他掏出几张小额钞票晃了晃,立刻就有四五个黑瘦的儿童凑过来,眼巴巴的盯着钞票,虽然一张只相当于几毛人民币,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天的口粮。
“带我们去空地,然后叫人来,越多越好。”傅平安用马来语告诉这群小孩,没受过教育的星马台人只能听懂马来语。
每个贫民区都有一块空地,作为孩子们打棒球的地方,如同巴西贫民窟的孩子踢足球一样,星马台的少年也有一条改变命运的捷径,就是成为职业棒球运动员,星马台棒球队在东南亚的水平属于一流,球员的薪水足以支撑他的家庭从这里搬走,住进富人区的大房子。
退位国王和他的卫队上尉来到打棒球的空地上,这儿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不大工夫,一帮老弱病残蹒跚而来,他们都是为了钱来的,其中没有青壮年,以老妪和孩童为主,玛窦有些沮丧,这些人是没有投票权的,宪法规定,年满十八岁才有选举权,而老人们虽然有选举权,但从来不行使这个权力,他们没文化,没见识,认不清海报上的脸和竞选口号,投谁的票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面对这样一张张面孔,玛窦满腔热忱变得拔凉拔凉的,他低声对傅平安说:“把钱给他们,我们走。”
傅平安也觉得没意思,正要发钱,忽然一个老妪尖叫起来,继而指着自己的T恤对别人大声嚷嚷,她身上穿着一件来自义乌的廉价广告衫,正面印着国王提比流.玛窦的头像,那是经过设计的头像,和星马台纸币上玛窦的祖父凯撒.玛窦的侧影非常接近。
紧接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老妪和孩童们纷纷跪倒,大礼参拜,这是星马台王国的传统礼仪,在国王面前,百姓需五体投地来表达尊敬,不过这些年来跪拜礼仪已经废止,国王的神格在剧烈缩水,没人再把国王当回事,没想到在民间,国王依然享有极高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