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喝口热水吧。”范东生说,举了举茶杯。
韩梅还是摇头,眼神呆滞,不似往日那般灵动。
“有啥事你就说,大家帮着想办法解决。”范东生说,他冷的直搓手,就想赶紧搞定回家喝酒去。
“你们解决不了,谁也解决不了。”韩梅说,“包钢赌球欠人家三百多万,房本都被他押出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只能杀了他,一命赔一命,大家都别活了。”
范东生冷汗都下来了,这话里逻辑有问题,杀了包钢,自己跳楼,爹娘都死了,那六岁的小玉谁来照顾,韩梅的爹妈都去世了,也没个兄弟姐妹,小玉可就彻底成了孤儿了,不对,韩梅不会放任女儿变成孤儿而不留后手的,他不敢直接问,发微信让同事赶紧去找小玉。
韩梅家的防盗门是锁着的,警察从邻居的窗户爬进去,发现小玉躺在床上,怎么摇晃都不醒,大概是被灌了安眠药,于是急忙抱起来下楼,用警车送往医院抢救。
范东生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瞄了一眼,怒从心头起:“韩梅,你自己死就算了,为什么拉着孩子垫背,虎毒不食子,你他妈的还是个人么!你现在就给我跳下去,你不跳是吧,老子踹你下去!”
说着飞身上前,作势要踹,却猛然收住,一把将韩梅拉了回来,两人一起倒在天台上,十米外的同事们一拥而上,将韩梅按住上了手铐。
“包钢死了么?”范东生问同事,刚才的话是他瞎扯的,他根本不知道包钢的死活。
“没死,狗日的脑壳硬的很。”同事说。
忽然韩梅歇斯底里起来,声音嘶哑的吼叫着要杀包钢,必须杀,不杀不行。
范东生才不管那些,他的活儿已经干完,拍拍巴掌收兵回营。
没等范东生回到家,电话就追过来了,值班副所长说韩梅点名要找你。
范东生说:“王所……要不……”
副所长说:“牵扯到另一个命案,事儿有点大,你赶紧的吧。”范东生百般不情愿的回到所里,副所长拍拍他肩膀说东生你上吧,只有你能降住这个娘们,虽然范东生只是一个协警,但所里大小领导没一个真把他当协警使唤,所里本来就警力紧张,有这么一个警官学院刑侦系科班出身的,还有着丰富的社会资源的人,还不当个宝贝用。
韩梅是个滚刀肉,八十年代就进过派出所的老江湖了,后来干传销,开洗头房,当过钉子户,上访户,她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现在审讯室都带监控的,这些混混比警察还懂法,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最多关几天,但这回不一样,韩梅拿菜刀把人砍了,妥妥的故意伤害,估计要判刑,她自己心里也明镜一样,所以进来就撂了个大的,说知道一桩杀人案的真相,但只能对范东生一个人说,换别人就不行。
范东生听了王所的简单介绍,边走边问:“她女儿怎么样了?”
王所说:“问题不大,被喂了一点安眠药,已经送医院洗胃了。”
范东生走进办公室,屋里只有韩梅一个人,她要求不能有第三个人在场,所里应她要求照办了。
“来一支?”范东生拿出烟盒,韩梅摇摇头。
范东生自己点上一支:“那咱就开始吧。”
韩梅说:“你那个学校毕业的?”
范东生说:“我警校毕业的。”
“高中。”
“二中。”
“不对吧?”
范东生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平静说道:“我在树人中学复读过一段时间,直到学校撑不下去。”
韩梅说:“为什么学校撑不下去?”
范东生说:“因为皮亚杰是逃犯,学校是他一己之力撑起来的,他进去了,学校就完了。”
韩梅说:“冉飞没杀人,我能帮他翻案。”
范东生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冉飞就是皮亚杰,当年命案的死者是韩梅的丈夫,这桩命案疑点重重,所以最终冉飞判的是死缓而不是死刑。
“人是你推下去的。”范东生一针见血的指出。
“你别管是谁,你先帮我借解决一个事儿,我就帮他翻案。”韩梅猛抬头盯着范东生,眼神中带着坚决。
“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办到。”
韩梅凑了过来,在范东生耳畔低语了几句。
“还挺复杂,你咋想的,这事儿和我有关系么?”范东生忍不住吐糟,但这事儿他还真就义不容辞,且不说警察的天职如此,就算为了皮爸也得干。
韩梅往后一靠,一脸老娘吃定你的表情。
范东生出了办公室,先向王所做了汇报,只说是牵扯到的案子是1987年的一桩已经判了的旧案,压根没提交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