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揍的那帮人到底是谁,早上范东生才知道,原来是临市一帮干土方生意的江湖人士,所以这事儿不会经官动府,两边私下解决就行,互相赔钱,互相道歉,礼数周全,不打不相识,但是这一仗下来,范东生能打的名声是出去了,说是打架仅次于当年的铁头虎,那是真虎啊。
范东生短暂住了几天医院,一场架把脑袋打的缝针,手机也丢了,李澍闻讯到医院照顾他,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帮他点外卖,然后坐在旁边谈心。
李澍是警察的女儿,对这些江湖事有着天然的敏感,她当然知道范东生在干什么,混社会嘛,这样的女婿是绝对不能进李家门的,但她觉得还有挽救的可能性。
“范东生,你脖子上的金链子多少克的?”李澍问。
“不知道,反正粗就完了。”范东生说。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剃个半寸,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上戴着大金表和手串,活脱脱就是一个流氓。”李澍怒道,“你赶紧转行吧,别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了,要不然咱们就得分,我容得下你,我爸也容不下你。”
范东生说:“我转什么行,我干的是正经工作,做管理的,凭劳动吃饭哪儿丢人的,不抢不偷的。”
李澍说:“不抢不偷就光明正大了?你们干的什么生意,全淮门的人都知道,你当我是傻子么?那是违法,不,是犯罪的生意!”
范东生说:“犯什么罪?如果犯罪的话,警察怎么不来扫,不来抓?”
李澍气坏了:“你就会胡搅蛮缠,我不和你辩论,我就一句话,你退出不退出?”
范东生心头火起,他不是冲李澍,是冲着这份憋屈的卧底工作,冲着迟迟不动手的上级领导,不就是几个洗浴中心夜总会么,就算本地有保护伞又如何,异地调警,一晚上就搞定,把那些保护伞抓进去还不怕没口供么,何苦让他苦苦煎熬。
“这都是我的兄弟!”范东生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李澍满眼含泪,看了范东生一会儿:“范东生,你行,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对吧,我成全你,你不退出江湖,那我就退出咱俩的关系,我和你,这回是彻底分道扬镳。”
说完,她转身冲出了病房,分明是找地方哭去了。
范东生心烦意乱,到处翻找,找到一包烟,却找不到打火机,正要怒骂,王天一进来了,给范东生点上火,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晚上安排,你喜欢越南妹还是黑珍珠?”
刚才那番对话,被恰巧来到门口的王天一听了个正着,他乐呵呵走进来安慰兄弟,两人吞云吐雾,护士看到也不敢管,谁不知道这人是黑社会老大。
没有几天,新淮门四虎的名号不知道被谁编排出来了,范东生位列新四虎之首,号称胖虎,其他几个虎也都是出道没几年但是能打能拼的江湖新秀,俨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范东生很有些恍惚,他的警方代号叫胖熊,江湖花名又叫胖虎,可是对着镜子照一照,最多是简配版的年轻洪金宝,说壮实还差不多,和胖没啥关系,他不禁怀疑,黑白两道联合起来整蛊自己。
不管怎么说,范东生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不但名头够响,做人也够讲究,朋友够多,且不算他在这边结交的一帮人,光是当年树人中学一百零八将拉出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这些老同学里不是没有混社会的,他们也曾找过范东生,希望能跟着他混,在威尼斯大酒店或者欧亚这边安排个工作,但范东生一概婉拒,钱可以借,酒可以喝,但绝不让同学跟着自己混,这些人还曾抱怨过,等到后来威尼斯出事,才明白东生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范东生叱咤江湖的事儿传到父母耳朵里,老两口商量了一番,觉得儿大不由娘,他不听话难道还能天天跟着尾巴管么,这事儿还得他哥哥出马才行,于是一个电话把傅平安从近江叫到淮门来教育弟弟。
兹事体大,傅平安接到电话的时间是下午,本来傅冬梅的意思是让他周末回一趟,但他等不及,傍晚就乘坐高铁返回淮门,抵达后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去威尼斯大酒店。
“住宿还是洗浴啊?”的哥说道,“一看你就是个有经验的,狼友对不。”
傅平安气笑了,没想到威尼斯大酒店的名声传播的这么广,他故意问:“是不是拉客人过去有提成啊?”
的哥说:“我说你是个懂行的吧,拉一个人过去给十块钱,但是我们不能在他家门口趴活,那些都是交了钱的才行。”
傅平安说:“听说这两年威尼斯不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