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他确实很需要和人聊一聊。
同一时间,国内,下午六点。
商羽在柯一梦面前坐下。
柯一梦抬头看他,笑一笑,说:“有段时间没见了。”
商羽说:“学姐,你这次找我……”
柯一梦叹口气,抿了一口柠檬水,才说:“其实今天下午,我才听说一件事。关先生这两天应该过得挺辛苦吧?”
商羽皱眉。
柯一梦察言观色,问:“你不知道吗?”
商羽含混地说:“对,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柯一梦定定看他。
商羽深呼吸,想要开口。但柯一梦先说:“其实八月底那会儿,关先生找过我一次。”
商羽愣住。
柯一梦:“我当时告诉他一些事情。但回去以后,我再去想,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后面听舟扬说,你换了经纪人,有一些变故吧,我就越来越犹豫,觉得是不是自己影响到你们。然后,”她手臂搭在桌面上,两只手扣拢,正色地看着商羽,“我想到,其实关先生那天就说过了,我可以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商羽的喉咙一点点干涩。他尽量忘记自己和关诚的矛盾,但所有人都不放过他。
柯一梦察言观色,问:“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听。”
她给商羽决定的时间。
过了许久,商羽终于点头。
夏威夷,凌晨一点。
关诚喝了第二杯酒。
他没有提太多商羽的事情,只简化为“在一起两年的伴侣原来并非真心实意”。酒保兼酒吧老板看着他,试着安慰。关诚听了两句,开始想笑,觉得:“你一定是个家庭、婚姻都非常美满的人吧?”
老板说:“我一般不会额外炫耀这个,不过,是的。”
关诚耸了耸肩,主要还是讲公司的问题。但这方面其实也乏善可陈,总结下来,就是自己因为各种原因交付信任,却所托非人。
老板说:“的确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关诚说:“还好,我也会报复回去的。”
老板倒了两杯香槟,和关诚碰杯,说:“祝你成功。”
关诚笑了下,彬彬有礼,多了“关总”历来的从容不迫,说:“谢谢。”
他实现一晃,看到另一张照片,疑问:“你好像拿着一个奖杯?”
老板说:“对,算是表彰我‘乐于助人’。”
海城,下午六点十分。
柯一梦:“关先生的意思是,想要为你写一首歌。因为这个,我才愿意开口。那会儿,他说这是个‘惊喜’。”
商羽靠在椅背上,手放在桌下,两只手一样是十指合拢的,但与柯一梦不同,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过了会儿,他才轻轻地说:“嗯。”
他没有收到这份惊喜。
他再也不会有机会收到这份惊喜了。
柯一梦看他,说:“可能是我想多了。”
商羽的嗓音有些沉闷,说:“学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柯一梦说:“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告诉过关先生,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吗?”
商羽一怔。
夏威夷,凌晨一点十分。
老板接二连三,说了几件他在当地救助搁浅的虎鲸、海豚的事。想了会儿,又提到:“不过说起来,最重要的,还是前几年,这里有一场飓风。我在飓风里,救了一个人。”
海城,六点十五分。
柯一梦斟酌言辞,说:“我后面才想到,他那些话的前提,就是知道‘我知道’。但是——”
商羽蓦然开口:“不,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
柯一梦咬了咬下唇。
她看着商羽神色剧烈变化,从最初的不解,到茫然,再到痛苦。
商羽抬起手,捂住脸,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前以为关诚身边是要溺死自己的深海。
但到现在,他猝然知道,原来离开关诚,自己才是搁浅的鱼。
他喃喃说:“可是,我不明白。”
柯一梦说:“那天咱们见面的餐厅是周先生开的。你知道周先生吧?”
商羽在脑海中搜刮片刻,想到一个名字:“周齐钰?”
他过去从来没有有意去了解过关诚身边的朋友们。这是商羽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但关诚和他说起过,周齐钰那边有一个关于游艇的赌约,这让商羽记住了这个名字。
柯一梦:“也许这不太合法,不过,我想了很久,只能是这个原因。如果你不说,我不说,那会让关先生有这个意识的理由只有一个——他知道了咱们那天的对话。”
商羽不言不语。
他心头一片乱麻,千辛万苦,终于理出一个头绪。
没错,只有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