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看看?”陆袖问道。
秦观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给陆袖系好披风:“不着急,先把衣服穿好。”
行吧……
陆袖已经习惯了秦观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她也只能随着秦观去了。她把衣服穿好,随秦观一起走出了洞外。
洞外,是一只硕大的绿尾白蝎,那是陆袖此生从未见过的品种。它是的巨大的,外壳坚固又光滑,在月光下,闪着绿光的尾有一种近乎妖异的美。
陆袖侧过头去,她在秦观的眼中,见到了久违的兴味。那是对于野兽的欣赏,这东西让他愉悦。
绿尾白蝎的身边躺着几乎被夹成两截的冯蔓,她似乎还没有断气,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
“杀了我!杀了我!”冯蔓尖叫着,表情逐渐扭曲。
太痛了,她太痛了,可偏偏又立刻死不了。她唯一的武器已经被自己投掷出去,现在就连死也是一种奢侈。
秦观充耳不闻,他的眼里只有那只巨大的蝎子。陆袖实在看不下去,提着剑走到了冯蔓的身旁。
“救救我!”冯蔓见她走过来,眼里开出希望的烟火,她突然不想死了,她听孙茂才说,他们那边有会治疗技能的生存者,找个人来治疗她不就行了吗!
陆袖看了她两秒,那样的贪婪让她感到恶心。
冯蔓不是住在他们洞口的,死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她试图将这只巨蝎引到自己的洞口。而且这蝎子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这就说明冯蔓一定做了什么让它感到不快的事情。
如果选择死亡,或许陆袖还愿意给她个痛快,她没有宽容到愿意救一个试图害死他们的人。
“救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冯蔓狰狞地尖叫道,“你们不是有会治疗的吗?叫他救救我!我给你们生存点,多少都可以!”
陆袖看着她,虽然叫人讨厌,但这副样子到底是太血腥了,也许她该给她个痛快。
冯蔓见她不动,便愈发歇斯底里了起来,一时间什么脏话都往出骂,那内容不堪入耳。
陆袖想,或许是因为冯蔓太疼了,才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一丝求生的信念还在作祟。冯蔓或许不可怜,但到底太可悲了,这样费尽心机的一声,下场却依旧如此惨烈。
陆袖垂下了眼睑,举起了手中的剑,打算给她一个痛快。
虽然陆袖没有大度到打算救她,但冯蔓到底是一个鲜活的人。不管她的行为还算不算一个合格的人,也不管她还值得不得这份最后的同情,但陆袖自己还不愿意成为非人。尽管那廉价的良知很可笑,但她总是不愿意抛弃那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而陆袖的剑还没到,冯蔓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她的眉心有一点红,那红一开始并不明显,陆袖要看得很仔细才能看清,慢慢的,那颜色才深重起来。
冯蔓被一飞针洞穿了额头,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陆袖已经举起的剑,猛地悬在了半空。她有些讶异地握着剑,向后看去。
秦观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绿尾白蝎,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他似乎察觉到了陆袖的目光,但他仍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她太吵了。”
冯蔓死了,死得没有任何价值。她死于秦观的飞针,但飞针的主人,至死都没有赊给她一丁点的注视。
他杀死她,只是因为她太吵了。
陆袖看着秦观,心底突然生发出了一点点寒意。
随即,秦观便向那绿尾白蝎伸出了一只手,对面巨大的蝎子在他面前静止了一会儿,竟然慢慢地沉下身躯,将尾巴交到了他手上。
一手、一尾,短暂地交握,相握之处,绿光闪耀,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然后秦观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扔给了绿尾白蝎,它的尾巴精准地钳住了那东西,塞进了嘴里。随即,它像是闻了猫薄荷的猫,竟开心地在原地打起转来。
秦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满意的神色,在原地注视起那巨蝎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看已经死掉的冯蔓。他杀死冯蔓,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易,一条人命,在他眼里,不如一个畜牲。
又或许这两者的命于秦观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贵贱,陆袖想,只是这只蝎子让秦观产生了兴趣,所以它的价值也提升了。
是的,价值。
秦观不会在乎一条性命,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狗,对他来讲都是一样的没有感觉,也无所谓轻重。他的价值,去觉得对方对他的价值,还有一丝微不足道的感受。
陆袖静静地注视着冯蔓惊恐的眼睛,她想她会一直记得对方这双冰冷而恐惧的眼睛,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