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对于那秦二爷,其实是感激居多。因为他的出现,其实她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许多,不仅是自由人了,手里还有了一笔钱。
她曾经一度非常害怕,会有一个六旬的老汉用低廉的价格将她买走,更害怕被梳拢的当日会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某位心理扭曲的富户带走。
幸好是秦画景,陆红衣想,无论到最后,她能否进驻秦府,她总归是感激他的。
感激他曾动过娶她这样的人的念头,感激他给她送的那一袭红色嫁衣,感激他那晚让她做的那场美梦。
陆红衣正想着,四个小厮便敲开了她的房门。
这四个小厮身着统一的服饰,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率先对她说道:“是陆姑娘吧?秦二爷叫我们来接您,您带上行头跟我们走吧。”
陆红衣有些疑惑地问道:“之前二爷不是派人来说傍晚十分才来么?怎的现在便来了?”
领头那大汉笑了:“哈哈,陆姑娘,一看你便是从来都没出过门的小姐,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哩!在咱们京城里,你若是打听打听,便知道这正经去姑娘过门儿,那都是白天摆酒席,哪儿有晚上迎娶的道理?”
旁边另外,以为稍微瘦些的也插话道:“可不是嘛!二爷这是疼您呐,叫我们哥儿几个早点来接您,好给您做脸!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爷们儿给的脸面不是?”
陆红衣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她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但也曾听楼里的姑娘们说过,明媒正娶的都是一早就去接,就是那明媒正娶的妾室,那夫家原意给做脸的,也会在中午摆酒,以示尊重。只有那见不得光的才晚上嫁人。
“好,我那些东西便和你们一道走。”陆红衣微微一笑,回身进了内阁。
陆红衣从枕头旁摸了提前打包好的包袱,她身无长物,唯一的这点银钱和嫁衣也是从秦画景那里得来的。不过眼下,她也只能靠这些来防身了。
她想了想,又把常用的那柄琵琶给带上了,虽说不是什么好料子做的,但也陪伴了她许久,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那个瘦一些的汉子见她手抱琵琶,便打趣道:“我说姑娘,您是去嫁人,带这东西坐轿子有什么用?”
“净瞎说!姑娘进了门儿就是主母,这也由得你来管?”瘦子旁边的壮汉则推了他一把,呵斥了一番,转而恭谨地对陆红衣说道,“姑娘,他不懂事,您别介意。”
陆红衣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那壮汉便又笑着说道:“姑娘,时间不早了,跟咱们走吧。”
陆红衣点点头,跟在那为首的壮汉身后走出了门。除了壮汉在前指路,另外三名大汉都非常规矩地跟在陆红衣的后面,五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迎缘楼。
走出台阶后,陆红衣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的街道很是繁华,她还能听到几条街外的喧闹声,这种自由的感觉是她从前没有过的。
她短暂地享受了几秒这来之不易的喜悦,然后朝身后看了一眼,迎缘楼的招牌就明晃晃地挂在上面,不过她已经不必再为此感到忧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哼,你们最近都不给我留言了,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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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在过去的十九年中,陆红衣无数次为“迎缘楼”这三个字而感到恐惧,这三个字就像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在这里,她被打上了风尘女子的标记,在这里她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不过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过去了。无论未来如何,从不可能比之前更糟了。
她无声地笑了。
片刻后,她上了那顶红色的轿子。四个伙计也抬起了那顶轿子,上路了。
陆红衣从前并没有上过轿子,才一柱香的工夫,她便觉得颠簸难忍,想出来透透气。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轿子都是这么摇摆,但总之眼下这个情况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不禁想起李芙蓉来,对方时常坐轿辇出门待客,从前只看到她风光一时,可如今想来却实在令人同情得很。这般的颠簸,下轿之后不呕吐便是好的了,还能保持仪容、姿态,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陆红衣实在被摇晃得太厉害,她忍了又忍,最后不得不掀开轿帘,对门外的大汉说道:“大叔,您哥儿几个能不能靠旁歇歇?我实在晕眩得很。”
前排那个瘦子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他说道:“停下?如此停下误了吉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