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别说了!”秦观提高了音量,那声音似乎在隐忍着,好叫怒火不发出。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本来就是英姿飒爽的,武术也好、技能也好,那些本来就是她应该拥有的,她是自由的,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可如今她困在这儿,像猛虎被磨皮了利爪,就连想吃一块肉都要小心翼翼的讨好。
秦观将她的头紧紧地扣在怀里,他只觉得心口难受得发慌。
她明明配得上最好的,可怎么却连拿个长矛都要瞻前顾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那个杀敌如割草的陆袖,那个万尸丛中也能救他一命的陆袖,明明那么飘逸、那么洒脱,怎么会要沦落到如今这样谨慎的地步呢?
他四下盼顾,眼球在眼眶中所有盘旋,好叫那泪水不要轻易滑落下来。
这一刻,他事慌张而无措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她的声音是多么委婉、多么卑微,伴随着那一声接一声的解释,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尽数碎裂开来了,碎得稀巴烂。
越是心疼,他便愈发感到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呢?现在就去杀死所有人吗?这样做她会高兴吗?
那么他自己呢?如果他回到灵纹空间,那么是不是他现在这副身体拥有的一切都会随之消失?那些正常的情感都会随着离开这个副本而变成虚妄,他又要回到那样的状态,他变得更强,却再也不能体会那份情感,再也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如果陆袖恢复记忆,如果她最后只能得到那样的自己,她会怎么选择呢?她会选择一个有完整的他却只能成为平凡人的世界,还是一个和从前一样的世界呢?
他现在好像陆袖啊,好像那个一直包容他的女人。在现实的世界里,陆袖尊重他追逐绝对实力的目标,她选择了隐忍,选择走远一点给他空间。那么他要怎么选择才是对的呢?
他不知道,他也没有资格替她做出选择。
最后,秦观只能把眼睑垂下,将所有的愤懑和苦楚埋进心里。
“阿袖啊……”
“嗯?”陆红衣听他突然这样叫自己,略感意外,但还是应了一声。
“明天我会叫人去武馆买长/枪回来,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秦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而温和,他想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开开心心的。
“啊?”陆红衣愣了,随即急忙下意识拒绝道,“不……不用麻烦了吧?我随便说说的,我……”
秦观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从怀中拉开一小段距离,他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勾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来:“你想学什么的可以。不管是兵器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答应,我说到做到!”
“真的?”陆红衣惊喜地小声尖叫了起来。
其实这不是陆红衣第一次梦到自己在舞刀弄枪,类似的梦境小的时候就有出现,所以她从小就很想学点兵器。不过她的父亲只是个穷书生,只能教她读书认字,兵器什么的是完全不被应允的,更何况,以她们家那点积蓄吃饭都吃不饱,根本没有可能请到师傅教什么武功。
“当然。”秦观眉眼低垂,笑容柔似午后日光,声音也十分温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红衣听他这么说,却又有些犹豫起来:“可是……我这么做,是不是影响不大好啊?我听说你还有几个舅舅,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不我还是算了,反正我已经这样的年纪了,再开始学武怕是也学不成了。”
“胡说,你才不过二十岁上下,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谈什么年纪?学学武术,虽不能上场杀敌,好歹能强身健体,遇到歹人还可以防身。若是你再碰上上一局里的那些混蛋,把新学的防身技能和你的水异能结合起来,说不定就能全身而退了。”秦观一字一句,说得非常认真,他仔细地给她分析着局势,以此打消对方心中的种种忧虑,“至于我那几个舅舅,你就更不必管了,我既然敢带你回家,自然就没打算听他们的意见,那些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必理睬他们。”
“再说了,你上一局死得早,却不知道那杀你的主谋正是我那几位好舅舅。”秦观冷笑一声,话中带着几分嘲讽,“不过你也不必害怕,我已为你报过仇。若是他们再来寻衅滋事……哼,我能杀他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陆红衣心中一惊,她原先只是猜测自己的死和他那几位舅舅相关,却不想真是如此,更没想到秦观会亲手替自己报仇。
秦二爷这种消息,她原本应该觉得惊悚的,但看到对方那理所应当的神情,她竟觉得这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