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很怀念那个时候,秦观和她都还很青涩,他们无所顾忌。这是打闹、斗嘴,过着自以为能将对方握在手心的日子。
要是那一年,她们没有打算从寒山村的深山里出来,是不是就可以在那里相守终老呢?怎么会年少轻狂到以为两个人都会将性子保持如初呢?
“你说什么?白头?哈哈……白头……”李芙蓉夸张地笑了起来,“这世间哪有什么白头!”
“全是离恨,明白吗?全是离恨!”李芙蓉笑得非常畅快,她似乎是笑得太专注、太狂野了,如今说上几句话都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姐姐告诉你,想让男人爱你,拿着端着是万万不行的。你就要又会当婊/子,又会立牌坊……明白吗?”
李芙蓉的声音降了下来,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无助:“就拿秦二爷来说吧,嘿,我就是太爱他了,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将那些心计往他身上用。可现在呢?哈,反倒叫你抢了先。”
她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陆袖的眼睛:“陆红衣,我告诉你,我不会叫你占这便宜!你算什么东西?论相貌,论才情,你哪样比我强?不就是会比我附低做小么?好,好,好!这般我也会!”
李芙蓉突然伸出手,她的掌心冒起一团火焰:“看见这火了么?我一把火扔过去,你就当场飞灰湮灭了,可是我不会杀你的。如果我杀了你,他就会恨我,还会永久地怀念你,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看着吧,我李芙蓉向来说到做到,我,还诛心!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你身边离开,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作痛彻心扉,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陆袖看着她,李芙蓉的半边脸隐藏在火焰之后,剩余半边脸上的表情同那团火一样,烧得正旺盛。
“你错了。”陆袖笑了一声,语气很平静。
李芙蓉一愣,皱起了眉头。她的声音很尖锐:“你说什么?!”
“我说你错了,大错而特错。”陆袖说着,随即抄起枕边的琵琶,一把撞碎在床柱上。
那把原本隐藏在琴身里面的短刀摔了出来,陆袖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她的动作并不麻利,和李芙蓉的声嘶力竭比起里,甚至还有些缓慢。
陆袖拾起那把刀,淡淡地看着李芙蓉:“我说你错了,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杀了我,然后挫骨扬灰。之后,我再提着刀将秦画景也杀了,让他的骨灰百年之后和我葬在一起,他这一辈子便永远是我的了,无论他愿不愿意。”
李芙蓉看着陆袖的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张较为温和的脸,说这话的时候,陆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笑意。但从陆袖弯腰捡起那柄刀起,李芙蓉感到了一种冷意。
这个女人,她的脸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和,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却狠毒非常。
她握着刀的动作看上去十分随意,但是眼中迸发出的强大杀意,让李芙蓉惊出一身冷汗来。
李芙蓉只觉得毛骨悚然,事情就如脱缰的野马,朝着一个她根本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手中的火焰,顷刻间便熄灭了。
“你说你爱秦画景,你了解他吗?”陆袖微笑着问道。
“我当然了解他!”李芙蓉仿佛被激怒了,一听到这个问题,刚才的惧怕也少了几分,“我和他相识多年了!他才思敏捷,心善……”
“呵……”陆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随即,她说出了一句让李芙蓉十分震惊的话,“他你知道吗?”
“什……什么……”李芙蓉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为秦观辩解了起来,“那算什么,要怪就要怪这个游戏!在这个游戏里,谁不?!他心眼是好的,他……”
“游戏之前,他早就杀过人。”陆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李芙蓉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进入游戏后,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向暖,然后是秦云麓,还有他舅舅家的家仆,这些人他都杀过。你知道么?”
“你当然一无所知。”陆袖拿着手里那柄刀,转了个刀花,“他从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谦谦君子,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如麻,心狠手辣。你,还爱吗?”
李芙蓉在震惊中勉强平静下来,她说道:“我当然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模样,我都爱他!”
“其实我和你说这些,倒不是想和你说什么爱不爱的。”陆袖用那把刀在桌子边缘上一下又一下地划动着,像是再用钝刀子杀一只待宰的羔羊,“我是想告诉你,你刚才说的那套理论,或许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前提是你的对手必须是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