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的吗?”余秋忍不住眼睛发红,明明从他开口到现在,才这么一小会。
“回光返照嘛,还能一返十天半个月吗?”非爷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我叫方欣雨来!”
非爷摇了摇头:“都装了那么久的猫,何必呢?”
余秋看着趴在那里的非爷,咬着牙说:“老天对你太不公平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结束!”
“无所谓啦。”非爷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了看,眼神深邃得似乎能透过天花板看到外面的天空和云层甚至星空,又似乎释然得那一切都不存在、不重要。
眼皮有点沉重了,非爷最后看了一眼余秋,微笑着说:“阿秋,保重啦。”
余秋心弦一颤,非爷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之后,就听余青山喊道,“秋儿?”
门打开之后,余青山看到他的脸色心里一惊:“怎么了?”
余秋让开了门让他先进来了,然后关上了门锁好。
余青山还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因为非爷仍旧趴在那里,就像睡觉的时候一样。
顺手把手里带着的蒸饺递给余秋,余青山就问道:“刚才听你话里还记挂着事一样,一大早忙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余秋现在哪里吃得下东西,把装着饺子的饭盒顺手往床位一放,就拿着手机给方欣雨打电话:“你赶紧到我这边来,非爷……恐怕不行了。”
“啊?”
就一个字,余秋已经能感觉到对面的表情,他认真地说:“先过来吧,我给苗大牛打电话。”
余青山听到了余秋的话陡然看向非爷,然后就过去看。
只见他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软软地趴在床尾。
余秋在给苗大牛打电话让他准备车子去县城,余青山低声喊道:“小顾?”
非爷眼皮都没有睁,喉间仍旧发出轻微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躯体的痛苦。
余青山分明闻得到一些味道在散发出来。
余秋还在说话:“先把车子发动起来,我跟方总监一会就过去。另外你喊上陈皮,让他帮忙问问,县城里哪个兽医技术最好。”
抿着嘴一路奔跑过来的方欣雨听到了最后一句,脸色煞白地进了房间。
余青山看到她进来了,默默站了起来,走到旁边。
方欣雨轻轻地蹲了下来,像是怕打扰他一样,然后小声地说道:“顾言,我来啦。”
非爷的眼皮抖了抖,最后并没有睁开。
余青山观察到的,方欣雨自然也观察到了。
知道顾言这家伙早就察觉猫的身体开始衰老,后来方欣雨也查过相应的知识,知道一些征兆。
她也知道今天日子特殊,本就准备一会过来的。
但为什么这么快、这么突然?
余秋已经挂了电话,看着她的样子,语气沉重地说:“你抱着他吧,我们这就带他去县城看看医生。”
说完他又对余青山说:“爸,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余青山看方欣雨已经把非爷小心地抱了起来,深深看了非爷一眼,就对方欣雨说道:“丫头,等你们回家!”
方欣雨勉强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太难过的。顾言说了,死也不一定是终结。”
但她终究是抱着非爷,快步地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这么突然呢?
为什么这么快?
方欣雨在走往停车场的路上,就已经感受得到怀中这个熟悉的家伙,身体的温度在缓缓下去。
她解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把他抱在衣服里,轻声地喊:“顾言……顾言……”
腊月的田间地头没什么绿色,山谷间的风很冷。
天空里有阴云,方欣雨想起去年大概这个时候,等到了一场平安夜的雪。
那时候顾言这家伙还说:“查了查你那边的天气,好像要下雪了。下完雪堆个雪人给我看。”
方欣雨轻声说道:“你还没有真正陪我过一个平安夜,送礼物给我。你还没有陪我过年,以前都是我陪着你,你没对我说话……”
余秋走在她身侧,听她声音慢慢带着些不甘的腔调。转头一看,方欣雨的眼里已经有了些泪光。
不远处,苗大牛已经坐在车里了,陈皮在车旁打电话。
余秋过去就招手:“车上继续打,你坐前面带路。”
方欣雨一直没有抬头看谁,顺着余秋打开的车门就坐到了后座上,身体微微前倾偎着他。现在不能对他说话了,于是她只是用自己的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背。
余秋也坐上车关好门就说:“出发吧。”
车子已经开在了路上,陈皮挂了电话就说:“怕非爷生病,一直备着。刚跟苏医生约好了,我们直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