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爷静静听他说。
“学会游泳之后,初一暑假在这里玩水,脚抽筋了。我哥是为了救我,他不会游泳。”
非爷心里一颤,看着墓碑。
余秋说,他父亲恐怕不肯走。
现在又多了一重原因。
他难以想象,经历了这样一场悲痛之后,这一家人是怎么样恢复过来,还呈现出昨晚那种温暖而乐观的氛围的。
余秋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昂了昂头用力睁大眼睛,然后翘起嘴角说:“非爷,我也知道了,你肯定不比我大多少。”
非爷看他努力不哭出来的样子,轻声说道:“我比你大7岁。”
余秋看着他笑了笑:“那你原先也是福寿不长。非爷,我想好好过这一辈子,连着我哥没能过上的那一份。我想他能看得见,你替他看着我,怎么样?”
非爷看着他红红的眼圈,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兄弟亲情,轻声地说:“你是个好弟弟。”
余秋带着泪眼露出牙齿笑了笑,然后对着墓碑说道:“哥,说不定有一天我能找到你。”
非爷没说话,谁说得准呢?
余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怪冷的,回去吧,早饭说不定已经做好了。”
一人一猫一狗再次踏上来时的路,这次非爷和狗子都挺安静。
只有前方余秋哼着点小调。
进了院门,余秋的父亲余青山正在院子里做些广播体操的动作。看见余秋回来,他点了点头:“快去吃吧。”
非爷看在眼里,一家人显然都是心照不宣的。恐怕每次余秋回来,都会去和哥哥说会话。
那天晚上,看见自己跳到水里,他就那么不犹豫地下水救自己,有这个原因吗?
他看着余秋的背影,忽然觉得,哪怕这个世界没了老头子和自己,他也似乎有了几个家人。
土狗大门也跟过去吃东西,非爷猜测,它可能是在余秋哥哥去了之后才开始养的。
非爷扭头看了看,群山连绵,朝阳初升。
似乎又不会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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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个推荐票,从夏求到秋。这一天吃完早餐,余秋家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余青山又去了学校,家里面母子两开始做豆腐、炸年货。
非爷跟着余秋去磨坊。
余秋挑着两个盛着泡好了黄豆的桶,非爷踩着田埂说:“现在还有磨坊这种地方?”
桶并不重,余秋说道:“只是叫惯了,都是机械。以前打谷子都是在晒谷场,赶着牛人工来做。现在村里有人做这个生意,机械脱粒。他那边设备多,也不贵。”
“你干这些活倒是很自然。”
“从小都会帮着做。我爸在学校里比较忙,家里的农活,平常主要是我妈做的。”余秋挑着担子,姿态熟练得很。桶里豆不满,他说话都不气喘。
“余秋?哎呦,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路上碰到一个大娘,热情地拉起了家常。
“昨晚上回来的,大娘,我虎子哥回来了吗?”
余秋就是个又乖又和善的孩子,大娘听他叫得一点都不生疏,脸上笑开了花:“回来了,看看你,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一回来就帮家里做事,我家虎子现在还没睡醒!”
“虎子哥平常上班估计很累。”
“哎,是啊,又黑又瘦的。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看看你,还是那么白白净净!”大娘说完就开始八卦,“啥时候结婚啊?”
余秋也是无奈,村里就这么些乡里乡亲,哪家有点什么事传得广。他只能干笑着说:“先赚钱,先赚钱。”
“书读得多就是志向远大!”大娘又赞了一句,然后说道,“等你发达了,别忘了带一带你虎子哥啊。”
“一定,一定。”
大娘总算是走了,根本都没注意到非爷。
“你是这个村里最靓的仔啊?”非爷调侃道。
余秋摇着头笑道:“还不就是考上大学之后受到的关注多了些。村里虽然也有几个大学生,但我那个学校是重点大学,好那么一点点。”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等他到了磨坊,果然同样过来打豆子的人也都跟那个大娘一样,夸奖着余秋。
非爷无心去注意他们怎么花式夸赞的,呲着毛盯着磨坊边上的几只狗子。
村里的狗子,果然凶一些啊。仗着狗多势众,非爷的气场一时之间竟然镇不住他们。
余秋正好借机抱起非爷,应对这些乡里乡亲的夸奖让他有点臊得慌。
外面的世界哪里那么好闯哦?
然而余秋又毕竟是令他们羡慕的,余秋的父亲,又确实是让他们尊敬的。
“余秋啊,你在电视台,那不是经常出去采访?”打豆子要排队,一群人把桶搁在那排队,除了闲聊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