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弹钢琴的照片,被姜品浓抱着强颜欢笑的照片,赫然登载于加粗黑体的标题下方。
起首,第一段的小字,“秋棠,出生于山城,小时候她母亲喜欢唤她阿朝......”
秋棠猛地咳嗽几声,垂在下方的右手狠狠捏紧,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姜品浓,你可真下作。”
“在你苍白指责我下作的同时,报社的印刷机已经开始运转,每分钟产生一万份报纸。到了明天早上八点,报纸送至各个街区报亭,相信很快,有关你的消息也会付诸网络。”
“一个抛弃家庭,抛弃母亲的盗窃犯,诈骗犯,拜金女,你觉得,大家会如何看你,如何看你的公司呢?”
秋棠站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塑。
姜品浓慢条斯理折叠报纸,“其实事情何必搞得那么复杂,你当初如果肯给我三千万,根本不会生出后面着写事端来。说真的,对着记者挖陈年伤疤,我也会疼的哎。”
“是么,我看你编故事倒是编得很开心。”
“大家看着开心就好咯,”姜品浓摊手,“你敢说你没有抛家弃母,你敢说你尽了赡养的义务?不管我如何编撰,最起码能拿出自圆其说的证据。娱乐么,本来就半真半假,你比我内行,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秋棠伸手上前掐住她脖子,眸中寒光迸射:“姜品浓,你无耻。”
姜品浓被她掐得喘不过气,几乎窒息,脸色涨红,呛得直咳,她望见秋棠眼中杀意冽然,惊慌喊:“你做什么,你想弑母吗!”
有那么一刻,比如现在,秋棠是真的想杀了姜品浓。
她手腕发力,收紧了手指。
第 45 章
姜品浓费劲全力, 将报纸怼到秋棠面前,憋足一口气喊:“这是样报,还没发行的样报!你一句话, 今晚就能买断!”
报纸的油墨气味冲鼻而上,刺醒了秋棠麻木疲软的神经。
不值得, 为这样一个人渣, 杀了她是脏了她的手。
秋棠松了手。姜品浓如同刚刚溺水上岸, 虚脱地扶着墙喘气。
她方才的嚣张傲慢缩回去大半,挽了挽头发, 敢怒不敢言地看着秋棠,“只要你一句话,这张报纸可以不发,网络也不会有任何水花。”
“什么话。”秋棠拆开一包湿巾,用力地擦拭手上每一道缝隙。
“两个亿买断。”姜品浓说。
“两个亿?”秋棠轻声重复。
姜品浓点头:“一个亿给报社买断, 剩下一个亿, 自然是给我的。所以你看, 要是早答应,事情哪里会搞得这么复杂。你啊, 就是太不听话了。”
秋棠几乎要笑出来。
她这辈子从没被人要挟过。在秋家以一人之力斗翻姜品浓和她的一众走狗,在商场同形形色色的人周转斡旋,烂泥里打滚,也不曾胆怯认输过。
秦易铮都没让她低过头,姜品浓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同她谈条件玩筹码,多么滑稽, 多么幼稚。
“你供我上学,给我买衣服首饰钢琴, 虽然我不喜欢,但的确是真金白银,粗略算起来,大概六百万,我应该还。
不过花的是秋涵笙的钱,还也是还给他,算不到你头上。”
姜品浓面露惊怒,秋棠劈手飞过去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声音脆响,回荡在停车场。
“真要一笔笔算账,你给我关的小黑屋,往我身上招呼的巴掌鞭子,数得过来吗?你好意思算得过来吗!”
秋棠胸口起伏,她真想将姜品浓按在地上,像拍死一只苍蝇一样拍死她,但是她不能,就像她同样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一样,姜品浓是她的生母,是她生来背负的原罪。
姜品浓刚做的脸被她打歪半张,一番又绞又扇,披头散发看起来甚是落魄颠倒,而从她角度看去,秋棠微微翘着嘴角,却没多少笑意,反倒透着冷光,似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玉面修罗。
她觉得恐怖,而秋棠接下来说的话更出乎她所意料。
“你去说吧,尽管说,什么臭名骂声我都接着。还有多少料,继续编,编到你编不动为止,看看是你编故事厉害,还是我的律师厉害。”
姜品浓后背寒毛一耸:“你要和我打官司?”
“你有资格和我打官司?”秋棠笑了,“是我要让你吃官司。”
“恶性诽谤,巨额欺诈,好好想想当初你是怎么陷害别人上位秋家,再想想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吃多少年的牢饭。”
姜品浓破罐破摔,秋棠也索性全豁出去,不就是比谁不要脸,她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明星艺人,真以为搞臭了她的名声,她就活不下去了?
姜品浓若是安安分分待在锦城,余生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不愁吃穿,偏要舞到她面前恶心人,以为编两个故事就能骗走两个亿?还真是养尊处优的金丝雀,不知人间疾苦没有金钱概念,脑子被蛀得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