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言笑着说:“我爸妈要是有您这思想境界,我就不用见天儿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了。”
又聊了几句,护士来叫,和言揉揉寂星湖的头,笑着问:“中午想吃什么?小舅请客。”
寂星湖想了想,说:“想吃鱼。”
“成,”和言说,“输完液去办公室找我。”
输完液刚好到饭点儿,但和言临时有手术,没能一块儿吃饭。
一回家,寂星湖就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隐约感觉到额头上覆了一只手,他艰难地睁开眼,迷迷蒙蒙地看见栾树的脸,他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又把眼闭上了。
栾树没有打扰他,给他盖好被子就离开了房间。
等凤长芳做好了晚饭,栾树来叫他吃饭,却叫不醒他,伸手一摸他额头,滚烫,栾树急忙喊栾玉山,送寂星湖去医院。
到了医院,先做检查,医生说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然后输液,一瓶药快输完的时候,寂星湖醒过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又来医院了?”他嗓子哑透了,听起来虚弱又可怜。
“你又发烧了。”栾树端起旁边的一次性水杯,自己先喝了一口,说:“不热了,先喝杯水再说话。”
寂星湖要坐起来,栾树却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寂星湖便躺着没动,栾树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把水杯送到他唇边,把一杯水全部喂他喝下去。
栾树放下水杯,重又伸手过来,拇指轻轻擦过寂星湖的下唇,把残留的一点水渍涂在干燥的唇瓣上。
寂星湖盯着他,不知怎么的,心头蓦地一痛,眼泪毫无预兆就从眼尾滚下来。
“怎么了?”栾树立即紧张地问,“是哪里疼吗?”
寂星湖笑着说:“没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说来就来,可能是今儿个输液输太多,盛不下了,得往外排点儿。”他揩了下眼角,“你说我本来就不聪明,越烧越傻可怎么办?”
栾树微微笑起来:“放心,还没烧到那种程度。”
“你一个人送我来的吗?”寂星湖问。
“我跟爸一起,”栾树说,“他去抽烟了。”
正说着,栾玉山回来了,见寂星湖醒了,他松口气,问:“还难受吗?”
“好多了,”寂星湖说,“对不起啊爸,让您担心了。”
“甭说傻话了,”栾玉山坐下,“输完液,明儿个肯定就好了。”
寂星湖可怜巴巴地说:“那我明天能不上学吗?”
“成,”栾玉山笑着说,“在家歇一天,养足精神再去学校。”
“谢谢爸,”寂星湖笑着说,“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栾玉山目光慈爱地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笑着说:“就你会撒娇卖乖。”
三瓶药水输完,立竿见影,寂星湖基本不烧了。
打车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家里人都还没睡,等着他们呢,寂星湖又在和龄和凤长芳那儿得来许多疼爱,十二点多才上床睡觉。
“小树,”寂星湖在黑暗里看着栾树模糊的轮廓,轻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栾树低声答。
“没事儿,”寂星湖说,“你睡吧。”
过了一会儿,寂星湖又问:“小树,你睡着了吗?”
“没睡着,”栾树翻个身,面朝他侧躺着,“怎么了?”
“没事儿,”寂星湖说,“就是睡不着。”
“要我抱着你睡吗?”栾树问。
寂星湖顿了下:“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栾树直接靠过来,一手从寂星湖颈下穿过去揽住他的肩,一手搂住他的腰,亲密无间地将他搂进怀里。
寂星湖在他肩窝里蹭了蹭,伸手回抱住他,怀抱充实了,心也跟着踏实了——爸妈消失不见后,伤心的时候,脆弱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小树的怀抱就是他的灵丹妙药,只要小树抱着他,他就会得到抚慰,就会清楚地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寂星湖身上热烘烘的,很快就把栾树也暖热了。
“小树,”寂星湖还是睡不着,“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把小刷子,搔得栾树耳朵发痒,心尖也跟着痒。
“想听什么?”栾树问。
寂星湖说:“什么都行。”
栾树会唱的歌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他认真地想了想,想起暑假最后一天,他在KTV唱的那首歌,好像叫《简单爱》,虽然调儿还记得,但歌词已经记不太清了。
酝酿一会儿,栾树轻声开口。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