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到我的翅膀了_作者:檀无衣(56)

2020-11-09 檀无衣

“知道了。”寂星湖顿了下,“对了,你看看那个安城县有没有肯德基,有的话买个全家桶,没有的话就买只烤鸭吧,这是给我小恩公的谢礼。”

“好,”栾树说,“那我挂了。”

寂星湖说:“等你喔。”

栾树微笑着“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弯腰系好鞋带,刚站起来要走,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医生和刚才那个护士前后脚走了进来。

护士说:“你刚醒,不好好躺着输液瞎跑什么呀?”

栾树闷不吭声,径直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年轻医生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问你话呢,没听见啊?”

栾树一分一秒也不愿耽误,他满心迫切,只想尽快见到他的星儿,他抓住年轻医生的手腕,没怎么用劲儿就把对方推开了,然后忍着脚踝处的疼痛快步离开。

护士追出来喊:“哎!你家里人等会儿就来了!”

栾树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栾树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副驾,问:“师傅,这附近有肯德基吗?”

司机偏头打量他,长得挺帅一小伙子,但衣服脏得不成样子,泥地里打过滚似的,而且脸上还有几处伤,不是混混就是流氓。

“一个小破县城哪儿来的肯德基。”司机态度不太好。

栾树说:“那就去附近的烤鸭店,然后再去前面村。”

司机说:“不好意思,村里我不去,你下……”

栾树打断他:“我要往返。”

司机便笑起来:“你早说呀。”

出租车出发,先带栾树去附近买了一只烤鸭,他挑了一只最大个儿的,然后向着前面村驶去。

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

栾树犹豫片刻,没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小舅他们解释,除了逃避他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栾树闭上眼睛,靠着靠背,在轻微的颠簸中昏沉睡去。

昨天晚上,他带着浑身伤走了好久好久,在他撑不住晕倒前,隐约看到了天边的朝霞,等他再醒来时,就在医院里了,中间发生过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现在,确定寂星湖安然无恙,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会儿了。

跑了几十里路,出租车停在前面村村口,司机拍拍栾树的肩:“学生,醒醒,到地方了。”

栾树醒过来,他向外望了望,微信转账先把车费付了,说:“您可以重新开始打表了,我接个人就回来。”

提着装烤鸭的塑料袋下车,栾树沿着平坦的水泥路向前走,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就听见坐在村口树荫下的一个小男孩儿大声问:“你是栾树哥哥吗?”

“我是。”栾树收起手机,加快脚步走过去。

小男孩儿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很伶俐。

栾树没看见寂星湖,便问男孩儿:“之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哥哥呢?”

小男孩儿已经闻见烤鸭的香味儿了,他盯着栾树手里的袋子说:“你把烤鸭给我我就告诉你。”

栾树便把袋子递给他,小男孩儿一手提着袋子,一手往头顶的树上指了指,栾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仰头看过去,就见寂星湖正骑在树杈上笑着朝他挥手:“哈喽~”

大概是被穿过枝叶的阳光刺了眼,栾树突然感觉眼眶酸涩得厉害,他微咳一声,说:“危险,快下来。”

“你瞧,这是一棵枣树,上面结了好多枣,可甜了,我给你摇几个下去尝尝。”说着,寂星湖抓住一根树枝用力摇了两下,青红色的枣噼里啪啦往下掉。

小男孩儿从地上捡了颗又大又红的枣,贴心地用嘴吹掉上面的尘土,然后递给栾树:“哥哥,你尝尝,真的很甜的。”

栾树接过来咬一口。

寂星湖在树上问:“特甜吧?”

栾树点头:“嗯,很甜,你下来吧。”

寂星湖踩着树杈往下移动,离地没多高的时候,他直接蹦了下来,刚好蹦到栾树面前。

“我身手不错吧?”寂星湖笑着问。

明明才一个晚上不见,却好像分别了许多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栾树盯着近在眼前的寂星湖,喉咙却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索性用行动代替了言语,抓住寂星湖的胳膊把他扯进怀里,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靠,用不着这么肉麻吧?”这么说着,寂星湖缓缓地把手放到了栾树背上。

寂星湖刚刚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离奇、最混乱的一段时间,他的过去、乃至他的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他心里害怕、彷徨、无措,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栾树倾诉,但是刚刚藏在枣树上,他看到栾树一瘸一拐朝这边走过来的样子,从枣树上跳下来后,他看到栾树脸上和胳膊上的伤、脏得看不出原样儿的衣服,就知道栾树这一夜吃得苦比他还要多,积攒了满肚子的话便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瞬间便消散无踪了,他只觉得心脏酸酸苦苦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