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轻浮不定的态度毫无意外地再次收获了来自鬼舞辻无惨的一记重击,而再次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的童磨却是依然没有一点长记性的样子。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鬼舞辻无惨大抵是并不想再见到童磨那张脸的,可作为上弦的童磨实力却也实在让人没办法轻易割舍,也是仗着实力原因,无惨才容许童磨这种性格的家伙一直在自己身边蹦达吧。
总之在童磨的撺掇下,鬼舞辻无惨终于还是决定收回对那个曾向他求援的据说是还曾与他有“故交”的某个半血鬼的援助,而当我知晓了那个在传说当中曾将鬼族搅合得一片混沌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感叹了一波,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您是突然决定了中断对雪村先生的帮助的吗?”
未过多久,面貌残缺的与一赫然出现在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而他恰是无惨所说的,“借给了那个半血鬼的战力”。
尽管在为人的时候,作为阴阳师的与一本身就并不很强悍,而在被变成了鬼之后,他的身手也依然没有什么长进。
——除开外表的变化之外,他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包括始终不济的实力,也包括那颗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恶意的内心。
又或者是在变成了鬼之后,他原本藏在心底里的恶意终于理所当然地展现了出来,以至于他此刻的样子甚至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点厌烦。
他瞥了我一眼,不失有些刻意地问了句:“说来您又与这位源氏的鬼姬大人重逢了啊,可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可珠世大人怎么没见去向?”
珠……世?
我不由得有些恍惚。直到与一提起,我才终于又想起了之前曾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看到的那个穿着吴服的女人。
让人没来由的吃味,却又在鬼舞辻无惨与继国缘一对峙的时候完全无动于衷,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女人。
我并不太清楚她对鬼舞辻无惨究竟是什么态度,如果她眉眼间隐约透出的一丁点难以掩饰的恨意是真实的,那么或许她对鬼舞辻无惨是带着憎恶的,只是迫于什么缘由才不得不随从在他的身边。
而这样想来,无惨肯带着她的理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她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把她“带在身边”?
我没办法不去这样揣测鬼舞辻无惨的动机,不管是珠世的身影,又或者是很久之前见到的家城丽的身影都仿佛是骨梗一样塞在哪里,虽然平日里也难免会忽略,可一旦想起,却总还是觉得别扭。
可在听与一问起关于珠世的事情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彼时他已经化作了寻常人类的模样,用精妙的拟态,几乎连身为鬼的气息也掩藏掉了大半。
而在听过与一的问题之后,他那张清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似是疑惑一般的莫名情绪,在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他的表情又变成了对待下属时一贯的漠然。
“那家伙逃了。”轻描淡写的,他这样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见到的时候清理掉也就是了。”
冷漠到甚至有点残酷。
大抵在他的眼里,即使是每日都伴随在身边的人,一旦离开之后,便也会彻底忘记吧,就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所暴、露出的那样,那个瞬间,或许他是真的在回想珠世到底是谁。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比起那种小角色的事情,你该跟我说说,你这一趟都做了什么?”
是倨傲到不可一世的语气,像是暴虐的君王在对臣下无情地践踏一样。
而在他这样的口吻下,与一也并没有在珠世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他低垂着眉眼,十分从顺地回答着:“我之前按照您的指示去了雪村先生那里,事实上他自身也做了不少准备,而除开这些之外,他还与我探讨了几副方剂——”
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当年依仗着大天狗和安倍晴明的支撑,轻狂到有些不可一世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而当他的身影与脑海当中的那道影子重合的时候,我不由得有些想笑。
——真是讽刺。
说到这儿的时候,与一忽的微微动了动脖子,似乎是想顶着鬼舞辻无惨的威压抬起头来,可他终究没能做到这一点。
“我并没有违逆您的意思,可我还是想请求您能告诉我一个答案——”不知是不是威压的缘故,又或者是内心里真的有了一点动摇,与一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比方才还要闷了些。
“您是真的要放弃雪村先生了吗?”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停顿,他却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即使当年他也曾在医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