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韩晓棠还没有去新单位报到,那事情还可以挽回,大不了说搞错了,把接收单位调换回来,可现在木已成舟,想要更换都不可能了。
好在韩晓棠并不介意,微微笑道:“没事,在哪里工作都一样,秦县长不用这么生气,没关系的。”
秦立民咬牙,你是不介意,可他怎么给赵鸿交代,他的学生,南州大学的高才生,安排到了县社一个服务单位,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现在也没办法,一切都无法挽回,好在韩晓棠通情达理,没有因为分配一个不好的工作而闹情绪,再去找赵鸿告状。
秦立民只能安抚了几句,表示韩晓棠暂时留在县社,先干两年,以后有合适的岗位还可以调换。
韩晓棠谢过秦立民就回去了,可秦立民心中这团怒火却没熄灭下去,而是亲自拨通了电话,打到了人事局:“我是秦立民,让你们郑局长现在到县政府来一趟。”
郑局长正在人事局的办公室,吹着风扇看着报纸,美滋滋的喝着茶,听到秦立民亲自召唤,不敢耽误,也顾不得外面的大太阳,就匆匆赶到了县政府。
到了秦立民的办公室,他也没去擦头上的汗,故意留着好让秦立民看到,他不辞辛劳,大汗淋漓的跑过来。
秦立民没有像往日那样,嘘寒问暖的安慰他们这些下属,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老郑啊,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郑局长有点纳闷,大热天的叫他过来,就是问他多大年纪,但也不敢耽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快五十了。”
“身体如何?”
“挺好的,再为人民服务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郑局长顿时警惕了起来,往往询问对方的身体,那就是在暗示你身体不好,还是退居二线吧,可自己还年轻,秦立民怎么会这么问。
“你的身体既然还好,那记性怎么就这么差呐,你记得吗,前几年,大兴生产队的队长私自扣押女大学生,包办婚姻,强买强卖,要这个大学生嫁给他的儿子。当时县政府和警局,还有市公安厅一起出动,去解救这位大学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郑局长点头,这在当时很轰动的事,他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这位被扣押的姑娘,是谁的学生吗?”
秦立民日理万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他叫过来,问些无关紧要的事,郑局长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的道:“记得,她……她是省委副书记赵鸿的学生。”
“那你大概是忘了,这个学生姓韩。”
郑局长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快,刚才是热的,现在却是被吓的。
“她不仅是赵书记的学生,还是南州大学的毕业生,没有留在省城,而是回到了家乡,要为建设家乡出一份力。以她的学历分配到工商局,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郑局长把她的工作,和你的小姨子调换了。”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郑局长吓的结结巴巴的道:“我不知道她……她是……”
没等他说完,秦立民就截口道:“你不知道,就可以擅自去抢别人的工作指标,把一个大学生换到县社去工作。而你小姨子不过初中毕业,就敢安排到工商局,你自己作死,干嘛要拉上别人,你让我怎么给赵书记交代。”
郑局长哆哆嗦嗦的问道:“那现在能不能换回来了。”
秦立民厉声道:“你说呐?你以为这是到菜市场买白菜啊,想换就换。韩晓棠已经去县社报到了,已经开始工作了,怎么换……”
郑局长这会不但汗出如浆,连泪都想涌出来了,他见工商局这样好的工作指标就眼热,而且翻看韩晓棠的资料,见她只是乡下生产队的。
便认定她没有什么靠山,即便抢了她的工作指标,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子咽,翻不出什么浪花了,可现在却是滔天巨浪啊,要把他打倒万劫不复的境地,永世不得翻身。
再联想到刚才秦立民询问他的身体,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了,身体一晃就要晕倒。
秦立民见他脸色惨白,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既然郑局长身体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
郑局长浑浑噩噩的走出了秦立民的办公室,外面阳光热烈的能把大地烤干了,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凉,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很快人事局局长生病住院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单位的职工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探望自己的领导,上面的令函就下来了。郑局长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不适要住院疗养,责令办理病退,人事局局长一职,会重新安排。
拿到调令,郑局长的媳妇很是诧异:“只是感冒发烧,哪里用得着住院疗养……”正在输水的郑局长一把将输水管给扯掉了,也不管阵眼往外冒着小血珠,他狠狠地把塑胶输水管扔在地上,尤不解恨,还挥手把床头柜上的茶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扫落在地上,响起一阵哐哐当当的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