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拉着江乐之凑过去,从人群缝隙中往内看。
只见一个身姿英挺的红衣少年郎站在中央空地,手里握着一支竹矢,而在他前方约莫两米五远的位置摆着一只一尺余高的陶壶。
少年朝着壶所在的方位略做比划,右眼眯了眯,手上一使力,那竹矢便呈一道流畅的线条落入壶中。
见此场景,围观群众又发出了一阵惊叹。
“八投八中,实在是厉害。”站在明姝身边的姑娘话语里是掩不住的激动,双手捧着泛红的脸,目光简直是黏在少年身上。
明姝合理怀疑,若不是出于贵女的矜持,这姑娘怕都是要直接冲上前去了。
而这红衣少年确实有让姑娘们迷恋的资本。
身姿颀长,眉目精致,站在那里恍若一幅浓墨重彩的图景。
笑起来的时候眼里仿佛是盛了和煦暖阳。
这样的少年,但凡见过一次,便很难忘却。
明姝略一思索,便想起来这人的身份:“原来是他。”
“明姝认识?”江乐之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嗯,见过一次。”明姝点点头,“他是师兄的表弟,叫温……”
明姝略微卡壳,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便干脆道:“他姓温。”
“记性倒是不错。”清朗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明姝骤然回头,正好对上了谢嘉言的面容。
她眼里露出喜色:“好巧……”
“嗯。”谢嘉言点点头,便极自然地站在了她身边。
是挺“巧”的,他快要把整个园子都逛遍,才在这儿遇见了她。
谢嘉言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面上掠过,状若无意地道:“你方才可有瞧见什么新奇的事物?”
明姝摇摇头:“我方才一直和乐之在亭子里,这会才刚出来。”
闻言,谢嘉言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站在中央的温也正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温也率先看见的自然是谢嘉言,但旋即便看见了他身边的明姝。
他瞬时眼眸一亮,只几步便走近来,露出个极灿烂的笑来:“好久不见……”
他精致的桃花眼里满是潋滟柔光:“明姝是来看我投壶的吗?”
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和四周迅速聚拢来的打量视线,明姝顿觉压力。
她连忙摇摇头:“不不不,路过而已路过而已……”
话刚说完,明姝便瞧见温也眼里流露出失望来,配着他那极盛的容貌,实在是惹人心怜。
明姝顿时有一种做恶人的感觉,连忙又补充道:“不过,你投壶的技艺属实是高超的。”
刚才那姑娘怎么说的来着?八发八中,确实是极高的水准了。
听得她的夸赞,温也眼中又放出光来:“你若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的!”
说着,他指着一边的桌子,有些害羞地道:“那边可有你喜欢的物件?我赢来送你。”
这投壶是百花宴游艺形式的一种,那桌上摆的正是些彩头,在竞技中博得头筹者才可获得。
明姝听着系统滴滴滴的通报声,感受到周围围观者愈发多起来,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谢谢你,但不用麻烦了。”明姝摇头婉拒。
温也以为她是觉得不好意思,便提议道:“那要不你和我一起,我来投壶,你负责奏乐,最后的彩头归你?”
这是投壶竞技的一种形式,两人合作,一人负责投壶,另一人在边上负责奏乐。
执矢时乐起,矢落而乐停。
不仅考验投壶者的命中率,也考验奏乐者对节奏的把控和技艺的娴熟。
只有两者配合得好,才能算作是一次赏心悦目的表演。
听了这话,原本坐在琴前的紫衣女子顿时站起身来,望向明姝的眼中带了些敌意。
方才在温也上场时,是她手疾眼快,主动请缨才得来了这个合作的机会。
这会若被顶替了,面子上哪里说得过去。
而明姝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试一试投壶……”
她眨眨眼,神情甚是俏皮:“看看能不能给自己赢来一份彩头。”
望见明姝唇角漾起的小梨涡,温也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他有些结巴地道:“那……”
他原本想说,那我来给你伴奏,可又突然想到——
他不会弹琴啊!
正当温也无比痛心的时候,明姝已经向前一步,站到了空地中,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礼貌地道:“如若诸位暂时都不想上场,那便由我先献丑了。”
在往常,女子一般都是负责奏乐的部分,主动要投壶的女子并不多见,由是围观的人比之前还要多上许些。
都想瞧一瞧,这姑娘的水平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