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婚事,赵瑞立即就高兴了。
“多谢陛下!”
天宝帝笑着摆手:“去吧,去忙吧,人手不够就让苏晨去调,朕已经安排好了仪鸾司,南镇抚司皆听你调令。”
赵瑞朗声道:“臣一定不辜负皇恩,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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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一趟,赵瑞身上的官服都湿透了。
待从宣化门出来,赵瑞上了自家的马车,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别看天宝帝整日里笑眯眯的,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但在他面前,没有人敢轻易犯错。
赵瑞扯开领口的盘口,把官服整个脱下来,又换了一件内衫,这才觉得凉爽些。
他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把帕子扔在边上的桶里,又取了一块擦脸。
待整个人都弄舒服了,他才吃了口茶,反复回忆今日的御前奏对。
之前他进仪鸾司时,天宝帝就隐约有些要扶二皇子的意思,现在看来,天宝帝已经明确了未来的储君,只是前面的拦路虎不好去掉。
赵瑞比二皇子要小一岁,是天宝四年生人,比之大皇子要小了整整二十岁。
因先皇后的关系,赵瑞从小就陪伴在二皇子身边,也是二皇子的伴读。
直到很久之后,宫中才又有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不过两位年纪都还小,只能跟着哥哥们玩,瞧着倒是没什么心眼。
二皇子李希是天宝帝
最看重的儿子,不光因为他是先皇后所出,是名正言顺的嫡出皇子,更因为二皇子从小便聪慧过人,勤勉有加,仁和友善却又不软弱无能。
有这样一个后继之人,做父亲的肯定很高兴。
但是做哥哥呢?
赵瑞垂下眼眸,大皇子啊……
这一趟进宫,赵瑞很明白天宝帝时间紧迫,他只等着这一切早早结束,若非如此,何至于苟延残喘,痛苦活着。
赵瑞抿了抿嘴唇,突然想起曾经的往事来。
那时候母亲、表姨、谢家一家都还在,一切都是那么美满。
不过经年,物是人非。
赵瑞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忧思,他很快便推敲出思路,掀起车帘,对外面跟随的苏晨道:“琉璃庄及其附近的所有牵扯失踪、死于非命、争斗是非等案件也一并统计出来。”
苏晨:“是。”
赵瑞想了想,又道:“过几日去芳菲苑,多调集两队人马,暗中跟随,刚刚陛下格外恩准了南镇抚司调度权,你知道怎么协调。”
赵瑞本就是南镇抚司出身,苏晨等人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直接调度南镇抚司并不难办,甚至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苏晨先一愣,随即难得有些激动:“是!”
马车先回了青梅巷,赵瑞洗了个澡,换上轻薄的长衫,这才舒舒服服坐到桌案前,继续忙碌。
此时,隔壁的小青梅正忙着给刚做好的香露装瓶贴封。
她坐在园中的小藤椅上,眼神专注,用小漏斗一点点往瓷瓶里倒,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浓郁的香气在院中弥漫开来。
玉妆台是她自己少时无聊,一点一点尝试着调配出来的。
所用花露最贵的就是来自大食的蔷薇水,大齐本土的蔷薇花都没有大食蔷薇芬芳馥郁,所出蔷薇水自然不够浓烈。
但一瓶上好的花露,不能光靠蔷薇水。
谢吉祥在几十种花露中,挑挑拣拣,反复对比,最终选用岭南的荷花露、茉莉露,再加百花蜜并珍珠粉,如此调出来的香露自有一种独特的气韵。
媚而不妖,香而不腻,润而不滑。
所用皆是好物,无论用来擦头、上妆、润手皆宜,只是调配不易,大食蔷薇水也很难寻得,所以谢吉祥一月差不多也只能出
二三十瓶,已经算是极限了。
她喜欢馥郁芬芳的东西。
也只有在香氛中忙碌的时候,才能忘记心里的郁闷与难过。
待把瓶子装完了,何嫚娘才过来帮她封进枣木匣子里:“我给你做了一身新裙子,待到了芬芳苑穿。”
何嫚娘那天其实瞧见赵瑞给小姐送华盛了,不过小姐一贯害羞,不肯明说,她就悄悄取出来瞧了瞧。
之后几日,她便一直在忙着做跟那华盛相配的衣裳。
现在趁着谢吉祥难得心平气和,忙找出来给她瞧瞧,也好逗她开心。
谢吉祥刚起身,就看到何嫚娘从屋里取出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身鹅黄色的绉纱衫裙,上衣特地做的蝴蝶袖,两层绉纱好似在飘,袖摆上的栀子花婀娜多姿,随着风儿摆动。
下面的裙子做的百褶样式,上面星星点点的金丝好似暗夜里的星光,点亮了谢吉祥的眼眸。
何嫚娘看到谢吉祥眼睛亮了一下,便笑:“这绉纱是前阵子世子送来的,上面绣纹都做好了,我只裁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