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笃定过后,巨大的紧张感瞬间笼罩在初一的心头,让她窘迫得快要窒息。
“非一!”
初一已下定决心要回过头去探寻这奇怪的幻想,却被凌非焉一声呼喝惊醒。待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哪还有对她充满崇拜之情的鲤火。到是面前紫光灼灼,掌心中如烈火般熊熊灼烧的真气之焰刺得她自己都睁不开眼睛。
“我……这是……”初一慌忙收了道法,这才发现鲤火早就躲到南卿身后去了,现在正探出头来惊恐地看着她呢。
南卿尴尬的安抚鲤火道:“不怕不怕,非一姐姐跟你开玩笑呢。这位姐姐的仙法可厉害了,是打败过银眼大魔头的高手哦。好啦天色晚了,姐姐送你回去睡觉。”
初一闻言,心知可能自己刚才分心一下子让真气失了控,赶忙对鲤火陪笑道:“姐姐厉,厉害吧?若是鲤火将来也修道法,说不定会比姐姐更厉害。”
鲤火听了,将信将疑的从南卿身后走出来,想了想什么又露出笑容,回应初一道:“虽然姐姐刚才有点吓人,不过我想了想,如果仙子都是不吓人的又怎么能降服妖魔呢。所以我相信你!”
“好,小鲤火说的有道理!”初一继续笑着,但看凌非焉面色严峻,隐隐欲言待发,不由担心自己失控时的样子并非像南卿轻描淡写的那么普通,便顺着南卿的话茬道:“快让南卿姐姐送你回去吧,晚了你的母亲可要找来了。”
“嗯嗯,鲤火明早再来拜见仙子姐姐们。”小童说着,依依不舍的望望凌非焉肩头的冰冰灵,向小兽摆手道:“我走啦,雪松鼠!”
凌非焉扯扯嘴角,算是与鲤火辞别。
待南卿与鲤火走远,初一心中虽然忐忑,却也即刻向凌非焉询问方才的情形。
凌非焉面色依旧冷峻,严肃与初一道:“你刚才神志涣散,瞳眸之内紫光暗耀,显然是神魂失守导致了真气失控。与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还是感到了什么?”
初一闻言心下一惊,颓然坐在椅子上,毕竟修道之人瞳孔里有暗光闪耀可不是什么好事。道法有言,入道门者心清目明、神朗气定是为万法之基。她这一阵心乱冲目,神燥气嚣的恶象,说轻了便是犯了连普通道人都不会犯的大错,说重了,便是每个入魔之人失控前的不详先兆。
可是初一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得了歌风扇,她总会无缘无故的听见看见感觉到一些幻像。而且只要她想要深究其意时,便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情绪甚至真气。莫名的悲伤,莫名的流泪,莫名的苦痛,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投射在另一个人的不幸命运里,让无力抗争和求而不得的绝望深深压抑着支离破碎的灵魂。
然而,就算凌非焉认真的问起来,这些莫须有的离奇感受又该怎么与凌非焉说出口。
凌非焉见初一怔在那里说不出话,难免心生急躁,但又怕初一因此担上心事而不忍苛责,只得换个语气,劝解言道:“别不吭声啊,你真气本就有变,一时难以掌控也是情有可原。但你此时若不究清原因,日久终要生患的。”
初一闻言,抬起眼眸凝望凌非焉。犹豫片刻,还是挨不过凌非焉严厉目光中杂糅的宽厚与坚定。终于她轻启双唇,匪夷所思也罢,神志错乱也罢,她还是想把自己所知所感的一切说给凌非焉知晓。毕竟凌非焉可能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了。
“我曾在歌风扇中见到一个人……”
朱唇轻启,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就这样说出了口。初一下意识握紧歌风扇,不知凌非焉听了会有怎样反应。南卿将鲤火送回西屋, 转头一望,但见东屋竹床上凌非茗还在用心为老妇人运功通络。老妇人面色安详,头顶微微浮现白色雾气。凌非茗则是闭合双目,凝神静气,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与往日满面嬉笑玩味的神色大有不同。
南卿停下脚步, 在门外静静看着。遥记当年初遇, 凌非茗便是在梧桐楼下以清丽出尘的笛声和了她一首世人罕知的《九霄尘》, 二人才得以相识。不知当年繁华无双的状元巷没了梧桐楼如今已是怎样光景,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那个奏笛时淡如清风、疾如骤雨,绝顶雅致的凌非茗。
想到这,南卿叹了口气,那时只道凌非茗是个爱笑的人,没想到接触久了才发现她原来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偏偏自己又宿在明心道尊门下, 便被那没正经的家伙近水楼台加倍逗弄。南卿一向自认恬淡乖巧, 细腻沉稳,到头来却被凌非茗恼成了一点就着, 非要争出个胜负的小气鬼。
“哼。”想着想着,南卿又气起来, 忍不出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