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可越是无法开口,又越是想确定一个答案。
“是。”凌非茗言之凿凿。
“是?是什么……?”非云一怔,凌非茗哪知她要说什么。
“是师妹想问的。”可凌非茗偏偏就是知道,又偏偏不肯言明。
“她们……咳咳咳……”太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早该想到的,万万想不到的事一股脑涌上来,非云自己把自己逼红了脸。
“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一桩怪事。”凌非茗权当没看见非云的反应,免她为难,只神秘兮兮道:“那日非焉给我带了些舒筋活络的灵石,从青囊里拿出来的时候哦,不小心弄碎了一朵模样恶心的干花。结果你猜怎么着,还不等我和非一反应过来。她竟然砰砰两掌把我和非一双双打得飞出了房间。”
“嗯?”非云十分诧异。
在她印象里,凌非焉一向沉稳冷静,哪会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呢。
凌非茗忿忿道:“你看,右边的门板是不是比左边的新一些?”
“你撞的?”非云更加讶异,那门板果然新一些。
“非一撞的。”凌非茗撇撇嘴巴,环起手臂道:“算她凌非焉还有点良心,先打的非一。可就算先打的非一,我那时也还是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哎,非焉出手未免太重了吧。”
“莫非那朵恶心的花有什么古怪?”非云的直觉还是那么敏锐。
“不知道。反正非焉在门窗都下了禁咒,半个时辰才解开让我们进去。屋里一切如常,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不肯给我看自然是不肯说咯。”凌非茗翻翻白眼,突然向前倾身道:“好啦,别光说别人了。师妹你呢?在山中怎样?”
“我……”这问题难倒了非云,她着实不知从哪里说起。
凌非茗却殷殷笑道:“我看你该多吃点膳食。师妹身为一宫之首,瞧这瘦的,紫霄诸天法衣都快撑不起来了。众弟子前呼后拥时,岂不少了几分架势。”
非云闻言未语,只淡然一笑。
前呼后拥,非她所愿。
茫茫紫麓山,偌大青遥宫,她的终日所愿,只是此刻,就在眼前。
“对了。”凌非茗似乎察觉非云的心思,抢先又道:“仙火教黎教主每年都遣人按时送来金僵蚕。托师妹的福,我的手已经可以按住笛孔了。”
手……
非云的心咯噔一皱。
若不是她手上的伤耐不得青遥台的寒雪,她会不会还在身边……
“师妹不信?”凌非茗见非云绷着脸,将朝凤凑在嘴边道:“那我给师妹吹一曲《喜相逢》来听。”
非云不想那人勉强,正要阻止。
那人言毕,清脆笛音已在屋内婉转响起。
起初非云还以为那人会吹慢调,毕竟她的手伤不容乐观。
然而那人却是面露笑意,吹的急调,声声欢快,映衬着两人久别相逢的愉悦之意。
非云不知那人在三年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和痛苦来锻炼手臂手指。
她只知道若是旁人受了这样的伤,五年之内都休想用那伤臂举箸进食,何况吹笛。
然而笛声邀人,那奏笛的人更是目光流转,柔柔凝望。
非云看着看着,鼻子一酸,竟染了几分泪意。
可惜笛曲短暂,不等非云眼眶微红微雨落下,凌非茗一曲作罢已来到她的身旁。
“难听。”不知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这两个字,非云低下头,不敢与凌非茗对视。
许是那人额上的细密汗珠刺痛了她久付的倾心。
许是那人手指的苍白颤抖撩拨了她无端的自尊。
“嘿嘿,别担心,这条胳膊好着呢。”凌非茗最了解非云的口是心非,将袖子挽起一些,露出那条触目惊心的手臂,笑与非云道:“多亏师妹当了道师。若是闺中待嫁,怕是找不到如意郎君。”
“胡说什么!”非云不敢看凌非茗,更不忍去看她的伤,只好嘴上逞凶。
但那人说得对极了,她也庆幸自己跨越万水千山,在天御宗做了道师。
她才不期待闺中待嫁。反正她已经有了她的如意人,只不过并非是个郎君。
凌非茗见非云低头不语,若无其事的又往前凑凑,摆动手臂道:“师妹的秀活不行呀。看这伤口缝合的,就像刺了条大蜈蚣盘在手臂上。”
“无聊。”非云禁不住凌非茗这般逗她,嗔怒着,将凌非茗的袖子拽了下来。
可她很快就后悔了。
这一拽,力气虽然微大,但也不至于让那人无赖的跟着弯下身来吧。
那人的视线终于避无可避,非云莫名吞了下口水。
“难得来探我……不如多留些时日……”那人用无法拒绝的声线,低声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