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说完这话,那在前头引路的书童步子一顿,忍不住偷偷去看金堂,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这回连李铮两个也有些惊讶了,“我说怎么咱们学堂能从小破屋到大院子呢,感情都是小舅舅你的功劳。”
“哼,”金堂骄傲的抬了抬头,“这桃子,我还真就吃定了,吃不完的就拿来做桃子酱,到时候用冰井水镇过,再放到冰碗里吃。”
李钺冲着金堂伸了个大拇指:“厉害,小舅舅你就是懂得多,不过小舅舅,你开春叫做的玫瑰酱也该吃了吧,还有去年做的桂花酱,也还没吃完呢。再说,等这桃子熟了,桃子酱做好,只怕夏天都要过去了,你吃得完吗你。”
“当然能吃完啊,”金堂左顾右盼看稀奇,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去年的桂花酱早用来做桂花糕了,玫瑰酱我统共就留了一坛,都快见底了!”
金堂说着,便忘了自己最初其实也就想自个儿爬树,摘两个桃子玩儿罢了。
“等桃子酱做好,我要吃桃子酱做的汤圆!”
几人进了堂屋不久,李铮两人的老师,也即是这学堂的先生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金堂跟着见了礼,知道这位先生姓潘,长得还不错,虽然四十来岁了,保养也还很得宜。
李钺悄悄同金堂八卦:“好看吧,潘先生祖上据说和著名美男子潘安能扯上点关系。”
对此,金堂的回答是:“我对看杀卫玠那个卫阶比较感兴趣,不知道他长得有多好看。”
李钺满脸古怪的看着金堂,半晌才道:“我没想到小舅舅你居然是这么肤浅的人。”
“我一直这么肤浅啊,”金堂毫不犹豫道,“潘江陆海和我都没什么关系,趣闻逸事我还比较感兴趣。”
末了,金堂又补充一句:“有钱人都像我这么肤浅。”
言下之意,便是直指李钺穷。
李钺抽了抽唇角,没再开口。
李铮在一旁,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齐全,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便只能借着饮茶的工夫,用袖子挡着笑一笑。
金堂不太想听潘先生考教李铮兄弟,便同李恪说了一声,悄悄溜了出去。
金堂出来之后,其实也并没什么大事,只漫无目的,随意逛逛。
他一个人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又到了种着桃树的地方。
只犹豫了短短一眨眼功夫,金堂就开始撸袖子,围着桃树转圈,眼睛发亮的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了。
正准备尝试爬树这新鲜活动的金堂没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西北角一间屋子靠窗的人的眼中。
“赵老三,你看什么呢,先生出门前说了,要在下学前把这几个字认会的。”
坐在窗边的赵老三犹豫片刻,指着窗外道:“那是谁家的小孩,他在爬咱们学堂的树!”
“什么?”先前寻赵老三说话的小孩往外一看,把书往桌子上一摔,“有人偷咱们的桃!”
“什么?”
“在哪儿?”
“谁这么大胆子,走走走,找他去!”
赵老三一看这情形,忙道:“还没放课呢,你们要到哪儿去!先生说了,不许打架!”
“谁说我们要打架了,”领头的一个男孩挥了挥拳头道,“我们这是去讲道理!先生说了,不问而拿视为偷。”
“六哥说得对,还有小时偷针长大偷鸡!”
“就是,怎么能偷呢,我们这是帮他!”
一群在屋里念了一整日书,正昏昏欲睡的孩子,难得遇到一件新鲜事,大半都跟着出了门。
金堂刚上到第二个枝丫,爬的累了,索性靠在树杈上歇息。树荫将太阳完全遮了,又有微风裹着远处的河流湿气送来凉意,让人难免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六哥,他不动了,怎么办?”
“再看看,”那六哥看着金堂的动作,也有些犹豫。若真是爬在树上睡觉,他们也常做的,只是没这个胆子,爬在学堂里的树上睡罢了。
“六哥,你说他要是只睡觉,不摘桃子,咱们还去找他麻烦吗。”
“找个屁,”六哥人不大,主意却很正,“你们都来认认,这是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
“他衣裳穿得这么好,肯定不是咱们村子里的,说不定是东院那边的亲戚。”
“肯定是东院那边的,他身上的料子我见过,我娘只有一条帕子是那个做的,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轻易不肯拿出来使,”这个孩子家人在镇上开绸缎铺,眼力一向不错。
“难怪了,”六哥道,“你们等着,我去会会他。”
屋里,赵老三见六哥自己过去了,有些着急,想了想,问屋里剩下的同窗:“我要不要去告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