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没有直接饮用,他看着杯子里的血,不知道怎么,他的视线突然落在羊绒窗帘上,静静望着,仿若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街道上的景色。
书房很安静,海涅的听觉又十分灵敏。他能够听到窗外街道上过路行人的脚步声,能够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能够听到马车路碾压过石板道路的声音,能听到偶尔掠过的飞鸟的声音,甚至,他能听到远处阿尔诺河的流水声。
但这一切的样子,他都要靠想象。
想象过路行人的外貌,想象他们身上的衣服样式,想象马车主人的身份,想象驾车马匹的颜色,想象飞鸟展翅的弧度,以及早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阿尔诺河的美景。
海涅收回视线,黎明时分是他为数不多不会被打扰安静独享的时间,但这样的时候并不能维持太久。
他将杯中的血液一饮而尽。
还有很多事情等候着他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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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庆是在天完全黑下来时候醒的,她自己约摸着估计是亥时。(注20)
她不知道佛罗伦萨有没有自己的计时方式,她没见到这里有日冕。其实,就算是有,血族恐怕也是无法使用的,只能透过仆人告知得知时间。
元庆疑惑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义。
她从棺材内爬起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成为血族的元庆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
很快,她就在地毯上看到几滴血液滴落晕开的痕迹。
元庆用手按了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味道很熟悉,像是……长亲身上的味道!
白天的记忆回笼,渴血的异样感在身体里又一次苏醒,元庆打了个激灵,就那种感觉压制下去。
她喝了长亲的血,是他咬开手臂喂自己的。
为什么?
元庆似乎还能感受到嘴里尚未消散的血腥味道,是海涅的味道。
渴血状态的感觉很奇妙,就像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苏醒了一样,不断的渴望的鲜血,甚至可以影响到神情,影响到思绪。
“不受控制的感觉。”元庆轻声道。
她站起来,碰到棺材沿的时候,脑袋里面突然多出了一幅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
元庆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弯着腰,手里拿着某样东西,面色柔和地为棺材中的人擦拭着脸颊,过了好一会,他直起腰,却意外的晃动身形,下意识的伸手扶住棺材沿,缓和了片刻,神色才恢复正常。
那是海涅。
其实那道身影很模糊,但元庆还是认出了他的主人。
他似乎很虚弱,因为自己吸食了他的血液?
元庆皱起眉头,她双手贴在棺材板上想看清更多东西,眼前什么样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只是依稀的又听见一个声音的呼唤。
“阿庆,阿庆。”
元庆松开手,不去想那道声音的来源。
她要去看看海涅的情况,能够让他产生头晕的迹象,说明他失血量很大。
走出房间,元庆沿着台阶下楼。
血族的早餐已经结束了,她赶往餐厅时,只见到一些忙着收拾餐具的女佣。
元庆拦住其中一个。
“伊莉丝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女佣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可她说得是意大利语,元庆听不懂。
她勉强地笑笑,摇了摇头。
或许,去书房能够见到海涅。
元庆提着裙子,一路小跑来到海涅的书房,房门禁闭,元庆收起耳朵,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或许没有人,元庆犹豫了。
这时,一位年迈的老者向着这边走来。
元庆侧头,正好看到他的样子,她见过这个人。
“伊莉丝小姐。”爱德蒙府邸的管家莫尔向着元庆行礼,“少爷出门了。”
果然不在。
元庆点点头:“谢谢您。”
“能告诉我,长亲去了什么地方吗?”元庆试探着询问管家莫尔。
老人回答:“少爷在调查毛呢工厂货物被毁,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我可以为您找来舒芙蕾太太。”莫尔先生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在抖动,“您可以在她的陪同下在府邸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元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
夜晚,是属于郁金香街酒馆的时间。
乔拉坐在吧台前,酒保自然认得这位经常在酒馆里招揽生意的火辣女人。
他为乔拉倒满一杯由爱德蒙酿酒厂出产的大麦啤酒。
“给,火辣的美人。”他把啤酒推给乔拉,颇有暗示意味的捏捏乔拉裸露的手臂。
火辣的女人向他瞟一个媚眼,却躲开酒保进一步动作的手。
她扬了扬下巴,看着酒馆角落位置上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