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舟对他从未抱过一丝期待,如今只剩厌烦与失望。
安想忍不住在后面哭,裴以舟扭头看去,一怔,双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别哭,墨墨很聪明,他不会有事的。”
安想胡乱用手背擦去眼泪,甩开裴以舟的双手,转身向着外面走。
她怪罪他。
裴以舟抿唇,对裴景林的一眼尽显冰冷,“你最好祈求孩子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再派人找就是,儿子你别凶我!”
裴景林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把手底下所能动员的人力都动员出去。他就不信了,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能跑哪儿去。
天空开始飘雨,安想深一脚浅一脚向外头走。
她没注意脚下的台阶,眼看要摔下去时腕骨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拽住。
安想恍惚地看他一眼,调整好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墨墨、墨墨应该不乱跑了,我觉得他会回家,可是我怕他迷路。”山路危险,又下了雨,一不留神便会滚出护栏外,或者遇到车辆。
“嗯,我们再找一遍。”裴以舟看了下定位,安子墨的书包落在了宅子里,手表自然也没有拿。
他强作镇定,打开车门让安想坐了进去。
黑色轿车在夜路上孤单行驶,车厢里两人谁都没说话,突然间,一道震动打破寂静。
是一条微博私信。
安想思索片刻点开。
[不瘦十斤不改名:你好,请问这是你的儿子吗?[图片]]
安想点开大图,驾驶位上,脸蛋脏兮兮的安子墨窝在椅子里头。
她一愣,眼圈再次泛红。
[想想鲶鲶鱼:是的,是我儿子,他不小心走失了,请问怎么联系你们?]
[不瘦十斤不改名:我们路边捡到的,原本想带他去找警察,可是孩子说有妈妈的联系方式,于是就按照他给的微博号找到了您。我们现在正要送他回家,这是我的电话:130……,您要是想和他说话,我们可以把他叫醒。]
[想想鲶鲶鱼:没事,他要是睡着就让他睡吧,我们马上回去。]
安想也把自己的电话发送过去,又接连道谢,她抽了抽鼻子忍住眼泪,对着裴以舟说:“墨、墨墨被好心人捡到了,现在正要送他回家。”
听到这些话,裴以舟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调整导航,“好,那我们也回家。”
“嗯!”安想重重点头,红着眼眶不住看着屏幕。
好心人像是害怕安想会担心,一直向她发送着安子墨的视频,每隔五分钟就报一次地点。
看着那源源不断发来的信息,她的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雨下得急促。车子还没在门前停稳, 安想便着急下车冲进雨幕,直奔小区楼。
待电梯门打开,蜷缩在角落的安子墨映入眼帘。
他很狼狈, 脸上黑一块灰一块,衣服皱皱巴巴,黏在袖口上的几根杂草都没来得及揪下。安子墨很困,双手环膝, 枕着胳膊睡, 就像是落寞的小狼崽, 浑身上下写满凄惨可怜。
安想调整好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尽管有意放轻动作,可微小的动静还是惊醒了他。
安子墨揉揉眼, 仰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之后起身,一板一眼地说:“这次我没有离家出走, 是蓄谋拐卖。”
他很认真, 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
想还看到儿子白嫩的皮肤刮开两道口子, 也不知道疼不疼。
但是她心疼极了, 冰冷的手掌缓慢温柔地覆盖在那张小脸上, 睫毛轻颤, 豆大的泪水掉落下来。开始还只是啜泣,后面就变成大哭。
安子墨又被她哭得莫名其妙, 皱眉说:“你哭也没用, 我不哄你。”
安想蹲下身, 一把将儿子拉入怀里。她哭出来的眼泪和满身的雨水全黏在安子墨身上, 略有洁癖的安子墨顿时感觉不适, 一言难尽地朝着后面跟过来的裴以舟使眼色。
男人只是看着,并没有过来打扰的意思。
安子墨扯了下嘴角,认命地让安想抱着哭。
好半天她才停下,红着眼说:“送你回来的好心人呢?”
“回去了。”
“回去了?”
“嗯。他们送我上来就回去了,还说不擅长面对别人的感谢,让你不用放在心上,特意去找她。”安子墨没有感情的转达着对方的话,一本正经地小模样成功缓解安想的悲伤情绪。
她大概也能理解那个好心路人的心情,这世上大多数人做好事都是顺手,并不是为了感谢或者其他原因,也许这就是善良,存在于日常生活中,举手投足间。
安想拍了拍他的头,决定不打电话过去,以免打扰到没有感情对方生活。
她取出手机点开与好心人的私聊界面:“来,和姐姐说个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