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眼前的黑色头发拨开,在视野恢复的一瞬间,他直直地与一张浮肿泛白的脸对上,尸体的眼睛也没有闭,仿佛死不瞑目,直勾勾地望进余禹的眼睛里。
余禹就这样挨着尸体。
他身体紧绷,虽然被吓到了,但却仍然憋着气没呛到水。
他不能确定是自己被拉到了尸体那里,还是尸体自己游了过来,警惕地盯着尸体。
余禹不知道自己在水下呆了多久,只觉得眼前已经开始因为缺氧泛黑。
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
余禹心想着,但仍然是一片平静。
直到水面上传来赵蕊的呼喊声,脚腕上的拉力瞬间消失,只是眼前的尸体却还在这里。
余禹迅速浮上去,抹去脸上的水,快速换气。
他向赵蕊那面望去,才发现自己是被拉到尸体这里的,看上去不是尸体本身的问题。
他朝赵蕊应了一声,仔细观察着尸体。
尸体的衣着仍然是白色的裙子。
他将尸体翻了个面,看了看尸体的面容。
也仍然是赵蕊。
余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仍然毫无所觉的赵蕊,从手腕带子里扯出一条绳子拴到尸体身上,仗着赵蕊看不到任何怪异的东西,直接拖到岸上。
他扯过游泳馆内部准备的毛巾,随便擦了一下上身,就又套上了上衣。
赵蕊整个人都红了,她双手捂在脸上,嗔怪道:“你……你怎么突然脱衣服?”
余禹听着她的语气,又看了看地上泡肿的尸体赵蕊,打了个冷战。
他整理了一下被恶心到的表情,扭头看向她说是用来捂眼,但是却分得极开的手指后的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只是看这水清澈,想试一试而已。”
就算是神经病,也不一定能理解同类的思想。
余禹看了眼很快就接受了他胡扯理由的赵蕊,弯腰拧了拧裤子上的水。
上一场游戏,他在洒酒精的时候有补充一些外伤的药,但是感冒的药却没剩多少了。
不过还好这场游戏场里的温度不是很低,不然他就要担心感冒了。
湿透了的裤子粘在腿上,束缚得余禹很难受。
他嫌恶地跺跺脚,已经开始计划着再去抢一个人的衣服了。
等他再抬头时,又是一个温柔少年,根本看不出低头时的各种心思。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嗯。”赵蕊的脸依旧很红,她讷讷地回答。
余禹在游泳馆的洗澡处只洗了把手和脸,一路拖着尸体,也不撒手,跟在赵蕊身后。
倒是没想到在出体育馆的时候,看到了偷溜出来的那个一人组队的老玩家。
估计是有那种可以代替人的木偶道具,所以才能出来溜达。
余禹想到了上一场的巴基玩偶,按理说这个玩偶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功能,但架不住余禹不想再让它遭罪。
有的道具可以无限制次数的使用,而这种代替性的道具,一般用一次就少一次,玩偶身上就伤痕累累一次。
女人看到他的表情都呆滞了。
她的眼神从赵蕊脸上转到余禹脸上,最后又转到余禹身后拖着的尸体上,自然也看到了尸体与赵蕊一样的面孔。
女人表情略显惊恐,余禹出于好心,笑眯眯地向她点了点头,算作安慰,只是没想到女人直接后退了几步,疯狂摇头。
唉,这届老玩家不行啊。
余禹摇摇头心下感叹,不再理会被吓到的女人,继续跟在赵蕊身后,拖着赵蕊的尸体,听着她的讲解,将女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接着的路线,就是广场喷泉、许愿池、情侣树林和篮球场了。
许愿池的古树上这次没有挂断肢,而是直接挂了一个尸体。
仍然是身着白色裙子的赵蕊,随风在树上转动,死相凄惨。
余禹抬头看了一会儿,试探着抬脚踩了踩满是人脸的树干。
树干发出嚎叫,像是千人万人在哭喊着疼痛。
余禹揉了揉发痛的耳朵,却被树上突然垂下的藤蔓缠上了胳膊。
藤蔓上满是刺,紧紧地缠在他的手腕上,一些刺直接扎进了皮肉里。
余禹瞥了眼手上的藤蔓,对新人断臂的原因有了猜测。
他无视手腕的藤蔓,向赵蕊靠近,越是靠近,藤蔓缠得就越紧,刺扎得就越深,但当到一定距离时,藤蔓却突然收回,垂挂在枝头上,随风摆动,看着十分无害。
余禹看着仍然一无所觉的赵蕊,也不再执着树上的尸体。
反正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用来验证猜测的尸体,这些尸体要不要都无所谓。
他拽了拽被绳子拴着的尸体,从带子里拿出绷带,绕着受伤的手腕缠了几圈,随后跟着赵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