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孩子,裴慕隐沮丧地低下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再说:“把他的手机给我吧,我去联系一下。”
“什么?”祝荧不懂裴慕隐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涉及孩子,以及孩子的父亲,裴慕隐都非常不正常。
如同尾巴被踩了一脚的猫,又疼又凶,又可怜。
“你的第一桶金,是不是他给你五百万,把孩子带走了?”裴慕隐说出自己的推测,“你肯定很想孩子,既然没有抚养压力了,那不如……”
祝荧道:“你愿意看到那个宝宝吗?”
见裴慕隐僵住,他说:“不是在追求我么,那样的话,你避不开宝宝的。你想当他的继父?”
这么语气轻快地说着,他趁机抽回了手,这下裴慕隐没抓着他不放。
裴慕隐对祝荧的问题感到震惊,好像无法消化,但又真的被迫思考了起来。
放在半个月前,要是得知自己可能成为心上人的孩子的继父,他绝对会觉得自己脑子坏了。
不仅是坏了,这种卑微的荒谬的事情,怎么会发生,祝荧怎么敢提出来?
裴慕隐反问:“你想让我当他的继父?”
祝荧看着裴慕隐脸色发白,眼睛弯了弯:“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好好争取。”
裴慕隐察觉到话语间的调笑,被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胡话,当我没有自尊心?”
“你当然很骄傲,可事实摆在这里,我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祝荧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架势想要下床。
然而过了半分钟,他还是一动不动,有些郁闷地用指尖抠弄床单。
裴慕隐见他这种小动作,心知他是躺了太久没力气。
“既然醒了,那我们走吧。”裴慕隐使坏道,“你室友还说今早天花板漏水,等着你回去了再维修。”
“哪里漏水啊?”
裴慕隐悠悠道:“你的衣橱顶上。”
话音一落,祝荧咬了咬牙,明显是着急了,有些愤恨地看着裴慕隐。
“干什么,我又不住你家楼上,也不是造这栋楼的,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祝荧欲言又止,很难过地顿了下,说:“里面有东西。”
“你现在都姓江了,那堆加起来都没多少钱的衣服可以直接扔掉。”
裴慕隐故意和他过不去,反驳完,看祝荧真的快要哭出来了,这才敛起了作对的心思。
“里面有什么,你要这么在意?”裴慕隐说完,想将祝荧横抱起来。
只是祝荧恢复了一些力气,冷着脸拍开了他的手。
祝荧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紧接着踉跄了几步,再哆嗦着扶着墙,慢吞吞地努力出去。
裴慕隐试图在旁边搭把手,却被祝荧冷漠地避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气,他觉得莫名其妙,这一直持续到自己送祝荧回到租房,祝荧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你帮忙拿一下。”
他将湿透的衣服扔在地上,从里面捧出个用深色绸缎包好的小盒子。
裴慕隐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感觉分量挺沉的,加上自己心烦意乱的,就是想干点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他举着盒子好奇地摇晃了两下。
……怎么感觉是实心的?!
来不及多想,祝荧在他即将要再摇几下之前,迅速地把盒子抢了回去。
祝荧的眼眶有点红,正抬眼直直地望着裴慕隐,却没楚楚可怜的弱势感。
——他在愤怒。
漂亮的眼睛里酝酿着极为强烈的情绪,那股伤心、绝望和怒意浓得几乎化不开,教裴慕隐发不出一点声音。
祝荧沙哑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结束了交响乐团的排练,江楼心刚刚装好小提琴,被告知爷爷的手术失败了。
他在灵堂里默默守了三天,熬得眼里有了血丝,满身都是烧纸钱后的烟味。
出席过葬礼,江楼心恍惚地看着墓园外车来车往,忽然察觉到有几个亲戚看他的表情不太对。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自己在江家的存在感很低,也摆明了无心去争夺权力,不该被这么“重视”。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大哥也在打量他,他道:“怎么了吗?”
大哥说:“楼心,爸爸最近有没有找你谈话?”
江楼心道:“我们没聊什么要紧事。”
“估计爸爸是想不好怎么和你讲。”大哥道,“他也没和我说,只是我自己听到了风声。”
江楼心很疑惑,细想了一遍和许砚近期的对话,问:“是不是有人想要和我结婚?”
大哥诧异:“连这都没和你说?!”
“我不愿意嫁人啊,他估计直接帮我挡下了,江家又没到卖儿子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