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步履匆匆而去,并没有回答苏夕的问题。
苏夕站在门边,看着自屋檐上滴落而下的雨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雨又下大了,没完没了。
可是,为什么张德明不告诉她,他去了哪里?
“贵妃娘娘。”
突然,已经离开的小杜子又折了回来。
他缩着脑袋四下看了看,显得很鬼鬼祟祟。
“小杜子,有事吗?”苏夕歪着脑袋问。
小杜子轻着脚步进屋:“奴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但是你不要告诉师傅是奴才说的,不然奴才会被师傅打。”
他口中的师傅,便是张德明。
苏夕诚诚恳恳的点着头:“嗯,我保证不说!”
“皇上去了东厢房,现在正在自己缝合伤口,因皇上怕娘娘您被吓到,所以叮嘱我们谁都不许多嘴。”
说完,小杜子折身离开,在踏出门槛之际不忘叮嘱一句:“娘娘,您可千万别出卖奴才啊。”
苏夕提着裙摆追了上去:“诶,小杜子,东厢房在是哪一间啊,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呗。”烛火摇曳出雨夜里最美的夜色,男人坐在灯下,衣袍敞开,拿着针线的手沾染上殷红的血色。
身侧的桌子上有半瓶打开的酒,还有一支燃得很明亮的烛台。
剑眉深深蹙着,额头上细汗密布,可他未停下手上的动作。
“皇上,明知道是圈套您还过去,太冒险了。”张德明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背过脸去不忍看那一幕。
凌君城寡淡启唇:“若是不去,怎么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闻言,张德明不再说话。
撇去那伤口一眼,他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爷要不是这些日子忙于政务太过疲累,怎么会伤成这样!
当年他征战沙场杀凭着一己之力所杀的敌人比今夜的刺客多了许多倍。
君临天下的男人每落下一针,张德明的心就跟着被狠狠撕扯一下。
当年亲见还是孩童的他经历了怎样的人间炼狱,一度担心他会一蹶不振,他却没有让所有信他且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失望。
他成为了受北凌百姓们拥护的好皇帝。
历朝历代的皇帝之中,他最勤恳努力。
突然门被撞开,元深似一道鬼影般破门而入,在他立定之后,房门随之又被重新合上。
“皇上,那些刺客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属下查了他们使用的刀具,也皆是兵器铺子里售卖的普通刀具而已。”
男人未抬眼:“就是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是的。”元深挠了挠脑袋。
他眯着细长凤眸:“此次他们依然做得很干净,一点把柄都不留。”顿了顿,接着道:“另外那几人”
元深道:“那几个突然杀进来的黑衣人,属下悄然跟踪后发现他们进了一家名为醉心楼的青楼,进去以后就没有再出来,属下想法子靠近他们所进的雅间后发现,他们早就从后窗户离开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男人微勾唇角。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醉心楼的真正东家是谁。
能轻车熟路进出那里,也只有侯府那六个深藏不露的公子哥。
那几个人虽然将身份隐藏得很好,帮他杀完人就跑了路,可是他一数个数就已经猜到一二。
现在听元深说他们径直去了醉心楼,心中猜想更是确定了。
元深拱手一礼,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皇上,属下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张太医神色匆匆的自幕王的房里出来,于是潜伏在暗处听到他跟太后的交谈,貌似幕王被石头砸破了额头,伤得有点重。”
闻言,他停下手上动作,眉心一阵突兀而过。
突然回想起就在苏夕爬上去的那颗大树旁边躺着的沾了血的石头,还有掉落的弓箭。
他似乎已经明白,她为什么会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了。
小疯子,为了朕,连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做。
宠溺的味道自眼底弥漫,笑意微甜。
就连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元深又似一道鬼影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张德明只觉得脸上刮过一阵凉风之后,房间里就没有了元深的身影。他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默默走过去将敞开的房门合上。
刚刚合上房门折身走到自家爷身旁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
“能不能一次将话说完!毛病!”凌君城垂眸缝合伤口,没有抬眼朝门口看去,他以为是元深又折回来了。
一直极力隐忍着伤口的疼痛让他顿时很暴躁。
苏夕站在门口怔住脚步:“我都还没开口说话呢,你才有毛病!”
男人抬眸朝她看去:“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