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腹前有一条她亲见的长刀口。
完全可以朝他的腹前用力,从而令他因为难以忍受那疼痛而放手。
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没有那么做,反而在挣扎的时候很有顾虑,生怕不小心弄到他的伤口。
抿紧嫣红的唇,思绪已经乱得理不清。
这时他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侧过身来正好将她拥在怀里,单手搭在她的腰上。
耳畔便又是他那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下巴正好抵在他的胸口,一动也不敢动。
明眸巴巴儿的透过昏暗的光线望着明黄的帐顶,脑子里面一下子就回想起与他的第一个夜晚。
当时醒来之后,她甩开了搭在她腰上的手,曾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他讳莫如深的鄙夷。
然而现在
思及此,她闭上双眸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庭院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在宫中的深夜能听见一点声音实属不易,也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紧促紧张的气氛。
苏夕很快就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睡着之前她在潜意识里提醒了自己很多遍,不要睡得太沉。
他或许会很早就会离开
突然想送送他,哪怕只是看着他离开寝殿也行。
她无端端的冒了这奇怪的想法,归咎于仅仅是因为要交代他好好配合张德明给他换药而已,仅此而已。
可等她次日醒来以后,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伸手摸了摸他睡过的位置,连余温都已经没有了。
苏夕顶着一头微乱的青丝从床上坐起来。
朝紧闭着的两扇大门看去,外面灰蒙蒙的一片。
今日是她进宫以来醒得最早的一次,天都还未完全开亮。以前她会在每个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醒过来,所以昨夜入睡前的自我提醒她是记住了的,确实没有睡得太沉。
可却不知道,他起床的动作轻到她完全没任何感觉。
所以,还是错过了吗?
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揽到他换下来的睡袍,衣服后背上面布着浅浅的几条血印。
她瞬间就明白了。
昨夜他确实被她抓得皮开肉绽的。
掀开被子下床,她随手从架子上拿过衣服套在身上,披散而下的发丝也未梳,就那么提着裙摆奔出了寝殿。
清晨的风最是柔和,却也夹杂凉意。
苏夕拉了拉衣襟将自己裹紧,脚下步子迈得很快,渐渐的越来越快,似乎像是急切的追赶着什么。
就那么一路未停歇的奔了到皇城城楼之上她才终于驻足下来。
上次他带着她来这里等凌渊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里是京都之中最高的瞭望塔,可以看到最远的地方。
所以她觉得,她应该能从这里看到他最后的身影。
抬眸朝前望去,望见的却是一片荒凉。
之所以称之为荒凉,是因为那一整片繁华之中并没有他。
苏夕以为是自己看得不大仔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
视线能及的地方,她都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却是依然未揽到他的身影,哪怕是半片衣角。
眸底擒着的光亮终于是一点点熄灭直至暗沉,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夕夕。”
眼前出现一双金丝滚边长靴,她喜出望外循声望去。
看到的人却是燕飞。
他一如既往的满面阳光,气宇轩昂。
苏夕浮在眉宇间的喜悦烟消云散,她礼貌性的微微一笑:“小王爷。”
之后便准备从燕飞的身侧越过然后离开。
燕飞却是朝她迈过来一步挡住她的去路:“你是来这里送皇兄的吗?”
“嗯。”苏夕简单的应了一身,并未多言,保持着适当的礼貌跟距离。
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能知道他是宁德小王爷燕飞也全是多亏了寿宴上那些贵女们对他的热议。
但听她换他亲密闺名,她猜想原身跟他应该算得上很熟悉。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一贯擅长捉弄原身。
“难道皇兄没有告诉你,他不从城楼这里走?”燕飞歪头,满脸惋惜。
苏夕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也挤出比他还要灿烂的笑容,道:“他告诉我了,但是即便他不从这里走,也必然是迎着那个方向,所以我在这里目送一下,没问题吧?”
燕飞微微额首:“没看见皇兄的身影你一定很难过,我刚才都看见你差点就哭了,夕夕,要不我讲个故事给你听让你高兴高兴怎么样?”
“小王爷,你该回去抄书了,小僧受皇上之托在身侧督促。”这时无荒登上台阶迎面而来,似乎有意阻住燕飞的胡闹。
他一身僧袍,清心寡欲,眉宇之间都透着慈悲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