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忐忑难安,她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再也不复先前与苏夕对峙时那般底气十足。
“皇上不是病倒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她忍不住问出心底疑惑,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他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神采奕奕,比以往任何时候见他都要容光焕发。
不好的预感陇上心间,此时却已再无退路。
“你人在冷宫,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凌君城迈开修长双腿,气定神闲的进殿,“再说一遍给朕听听,是否是朕助你逃离的?”
男人的嗓音寡淡,单是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便能知道他此刻看上去有多么的危险。
明妃将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眼看她。
她更是不敢再重复刚才的话。
“胆子越大见长,朕在问话,你却装聋作哑?”男人就站在她的跟前,居高临下。
深邃眸子里面滚动着一眼可及的怒火。
明妃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皇上在门外站了多久了?他一定是将她所说的话全部都听了去,所以此刻才会如此质问她。感受到君王窒息式的凛然威严,明妃深知不开口也不行了。
可是开口的话,又应该说些什么?
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来,此时想要解释都显得异常艰难。
难怪方才那狐媚子让她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原来她早就知道他在门外了吧。
心底恨得牙痒痒,暗自骂了句“贱人!”
“不是不是皇上放臣妾出来的”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臣妾瞎说的!请皇上恕罪!”
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着抖。
从冷宫逃出来已是死罪一条,再加上诬陷君王,简直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是朕的话,那是谁?”凌君城的声音冰冷,字字都像是化不开的寒冰。
明妃的牙齿将下嘴唇咬出血,却也不知道疼。
“是臣妾自己逃出来的”脑子里面快速的寻找对策,她也只能说出听上去荒诞又滑稽的理由,“臣妾趁着太监送饭时便将他敲晕了,冷宫那边没人把守,臣妾就,就轻车熟路的逃了出来。”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
冷宫里面除了一堆杂草之外,哪里会找得到能将人敲晕的棍子。
除了她将房梁拆下来还差不多。
果然,这荒诞滑稽的话落下后,不苟言笑的男人便发作了。
“自以为是的女人!”他猛的拍了把桌子,“死到临头还不如实招来?!你太高估朕对你的耐心!”
这男人本就不怒自威,一发威,便让明妃被吓破了胆子。
“臣妾知罪!”明妃将头深深叩在地上,“都是臣妾瞎编的!臣妾不是皇上自冷宫放出来的也不是自己逃出来的!”
“臣妾来刺杀贵妃娘娘亦不是自己的主意!”
“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包括方才臣妾对贵妃说的那些话,全部都不是臣妾能想得到的!”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看上去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瘦弱。
“不是你的话,是谁?”苏夕垂眸看向明妃。
明妃紧紧咬着唇,迟迟开不了口。
“明妃,你父亲便是受人挑拨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你心里其实是清楚的。”苏夕缓和了语气。
“若是你也像你父亲一样被人利用而不知悔改,最后也只能步你父亲的后尘。”
“秦大人在世时身居高位,本可以让你们秦家门厅光耀,可他却没选对路,皇上最先也只是罢了他的官职,算是重罪轻罚。”
话至此,苏夕在桌子边坐下来,声音落得很轻:“但即便是再仁厚的君王,岂能容忍一而再的挑衅?你现在还有机会,就看你怎么选择。”
闻言,明妃终于硬着头皮缓缓抬眸。
回想父亲这一生所走的这条官路,筹谋划策尔虞我诈,她不禁红了眼眶。
她看了一眼苏夕之后,又怯生生的看了眼立在她跟前满面清寒的君王。
“若是臣妾说出来,皇上真可以放臣妾一条生路吗?”抿着唇很低声的一句,“臣妾本想追随父亲而去,可秦家就臣妾这一根独苗”“若你说出幕后之人是谁,朕便放你出宫,”凌君城微启薄唇,神色淡淡,“且保你们秦家一门在京都衣食无忧。”
闻言,明妃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
她有些心动了。
没进宫的时候盼着进宫,寻思着当上皇上的妃子是多么幸运又有面子的事。
她也算是幸运的,仰仗着父亲的官职,一进宫便封了妃位。
没像丽嫔那样,进宫几年都还是个嫔位不说,就连一件像样的赏赐都未得到过,如今沦落到比她还要凄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