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寻思着他一定病得不轻所以才如此。
可现在听弦音这么一说,心底顿时疑惑不已。
皇后近日得他的恩宠,他不仅命刘太医每日都去她的宫里给她请平安脉,还赐了不少的名贵药材给她用以滋补身子。
去长乐宫的次数远比以前夕夕还在时,去她宫里的次数都要多。
若是他病重,怎会不让他的宠妃在身边陪伴伺候?
沉吟良久,凌渊才挑眉看向弦音,冷冷启唇:“你是怀疑他在装病,还是怀疑他被他身边的大太监监禁了?”
“弦音一介女流,只是瞧着皇后娘娘心中委屈便不太忍心,断不敢擅自揣测那些有的没的,”她低声道,“幕王若是能去探望皇上一眼,皇后的心里头便也能安心。”
凌渊没有立即做声。
他用意味深长的眸光睨了她许久。
“听说你去永寿宫给母后请安那日,遇到皇兄了?”良久,他才悠悠落下这句。
弦音抬眸看了他一眼;“回禀殿下,是的。”
“他告诉你布偶里面有东西,”凌渊的嗓音变得沉闷,“当晚,弦柔与王氏便潜入青龙殿行窃,意图销毁证物”
“母后说你聪明,你便替愚钝的本王分析分析,这件事是巧合,还是说,是有人刻意安排?”
他朝弦音凑过来一些,诡秘的勾着唇角,目光铮铮的盯着她。
弦音抬眸与他对视上眼神,清澈的眸子依然捕捉不到任何异样的情绪:“殿下怀疑是弦音安排的,那便就是吧。”
她微微扬唇露出浅浅笑意,整个人淡然得似早就脱离了凡尘。
在她的脸上从来看不到大悲大喜之色。
凌渊不禁愣了一下。
这个女人任何时候都是平静如水,几乎就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
她忍受得了他给她的所有白眼。
含沙射影的讽刺,或是当众嘲弄,或是将她冷落成冰,纵然千万种整她的法子都用上,可却没有哪一次能够看到皱一下眉头。
他越发的对她感到好奇。
“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沉寂过后,他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是从人间炼狱捡回一条命苟活至今的人,如今,也是殿下最讨厌的女人。”弦音神色淡淡,从容不迫的应了他一句。凌渊的眉心一阵突兀而过。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她那些不忍回首的过往,且很明确她如今在他面前的处境。
是该说她知进退呢,还是该说她有自知之明?
不过,无论是讽刺她还是夸她,她都只会是波澜不惊。
“没事少去宫里,有事更别去。”
他在离开时冷冷扔下这句话给她。
弦音福身一礼低垂眉眼,恭送他离开。
在凌渊走远后,她才抬眸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微微扬了扬唇。
回到自己的院子,彩儿正在院子里面修剪花草。
娇小的身板站在烈日之下,被炙烤得小脸通红,额头上布着豆大的汗珠子。
“彩儿,”弦音轻唤她一一声,“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姐,彩儿马上来!”彩儿停下手中的活计,快速净了手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殿。
弦音背对着她而坐,看不见面上的神色。
她缓缓绞着手中的帕子迟迟未开口。
“小姐要对奴婢说什么?”彩儿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轻声问。
弦音没哟立即做声。
片刻后她才转身看向她,眼眶却突然红了,两行泪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模样楚楚可怜。
“小姐你怎么了?”彩儿顿时很慌,“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刚才去永寿宫,太后说你什么了?”
“太后为什么要说小姐呀,小姐每日都去给她请安,还做了那么多干花送去永寿宫,您这十根手指头都被磨起茧子来,太后还觉着小姐不好吗?”
她冒出来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家小姐肯定是在太后那儿受了委屈。
弦音拿帕子轻轻拭去泪水,摇了摇头。
她垂下头去抿着唇没作声。
“不是太后说您了?”彩儿绷着小脸,眉头拧在一起打不开。“那是不是幕王又对您发脾气了?”
“幕王隔三差五的就给小姐找不痛快,奴婢真不知道他为何要对您那样。”
小姐方才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走之前都还好好的。
许是又撞见了幕王才会如此。
见到自家小姐难受,彩儿比她还要难受。
她走过去在自家小姐跟前蹲下来:“小姐,您有什么事便告诉奴婢吧。”
“说出来后就不那么难受了,奴婢看到你哭也就想哭,真怕你又受了什么欺负。”
说着,彩儿的眼眶也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