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你都在这里站一夜了,快回去歇着去吧,这么下去身子哪里吃得消?”
张德明从院子里走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嬷嬷微微额首一礼:“张公公,太后挂念皇上,想亲自前来看看他又怕叨扰到他修休养,这才托奴婢召刘太医问问皇上的病情。”
“可这刘太医都在里头那么久了还未出来,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皇上常年因为国事劳心劳神,”张德明面色凝重,“这次饶州战事吃紧,朝局动荡不安,他因气急攻心而一病不起。”
“刘太医说皇上需要静养,受不得任何不好的影响,要不然恐怕很难好起来。”
说着,张德明垂下头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瞧着他那样子,似是皇上随时都要驾崩了一样。
李嬷嬷见状,抿了抿唇:“张公公,那刘太医一直都在皇上的寝殿没出来,他就不怕扰了皇上休养?”
张德明看了她一眼:“皇上病得重,刘太医哪里敢离开半步。”
“他日以继夜的守在皇上榻前,连眼都不敢合。”
“这几日皇上全靠刘太医开的方子撑着,就是迟迟不见好转不说,好像越发的还严重了。”
他深深蹙着眉头,看上去也像是许久都未曾好生歇息过的样子。听张德明说完,李嬷嬷艰难的咽了几口口水。
好像皇上真的病得很严重的样子。
难怪刘太医一头扎进养心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或许是真的寸步不离的守着。
李嬷嬷陪着笑脸道:“张公公,就是因为皇上的病情严重,所以太后的心理实在放不下,要不您通融通融,放我进去看看皇上去。”
“我若是就这样回去也不好给太后交差不是?”
“你我都是在宫中伺候多年的老人了,便卖我这点面子可好?”
张德明直起身子看向李嬷嬷:“嬷嬷这不是为难老奴,即便老奴想卖嬷嬷这个面子,可皇上却是亲口下的圣旨谁都不见,老奴若私自放您进去,那便不是面不面子的事了,直接得被摘了脑袋。”
他面露难色,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若是张公公觉着放奴婢进去太为难,要不,便耽误刘太医片刻,虽奴才回永寿宫见见太后?”李嬷嬷软磨硬泡。
她已经在这里站一夜了,照这样下去的话,或许还要继续在这里耗着。
上了年纪,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感觉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
太后那里交不了差她便无法会永寿宫。
“不是老奴不近人情,皇上身边儿确实离不了刘太医,”张德明叹了口气,“您说,要是刘太医前脚走,皇上便有个什么不适,谁担待得起!”
见张德明好说歹说都直接说不通,李嬷嬷不由得蹙了眉头。
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太后与幕王领着几位朝臣以及张太医声势浩荡而来。
她连忙垂下头去福身行礼。
人还未走近,便听见太后沉闷的低吼一句:“狗奴才!拦着哀家的人不让探病,非要哀家亲自来才肯放行是不是?!”
“奴才拜见太后!”张德明猫着腰毕恭毕敬行了礼。
“仗着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太后生冷的瞪了他一眼。
堆满疲倦的脸上绷着难看的神色,亦失去了平时端着的庄严。
张德明盯着自己的脚尖,压低声音轻声道:“太后言重了,奴才不敢,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好一个奉命行事!”太后冷哼一声,她眯眼朝张德明射去一道寒芒,“到底是奉命行事,还是自作主张?”
质问的声音阴冷得让人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李升平与肖文博以及弦朝正互通了一下眼神后,几道凛然的眸光便都逼向张德明。
“回禀太后,”张德明淡然一笑,“先帝尚在时,老奴便在他身边侍奉多年,先帝走后,老奴便侍候当今的皇上,算一下日子,老奴在宫中已二十余载。”
“这二十余载,老奴循规蹈矩从不敢有半分僭越,如今活到这把年纪,又岂敢自作主张不要这条老命?”
“太后言重了。”
始终如他所说,他是侍奉了两代君王的宫中元老,所以面对太后的咄咄逼人,他显得从容不迫。也就是因为他这份从容不迫让太后面上的怒意更深三分。
张德明以前在先帝身边做大太监时,便就是很不好说话的一个人。
她每次觐见也总是被他拦在门外,无论她用什么法子想要拉拢他,他却是油烟不进的样子,根本收买讨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