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的父皇,有惩罚你吗?”苏夕深深蹙眉,一颗心骤然绷得紧紧的。
那些桃花酥,做了手脚,那把刀子,也是被嫁祸。
因为他太渴望母爱的,所以太后给他点温和,他便觉得那是爱,对她完全不设防。
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啊,太后怎么对他那么狠?!
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可以铁石心肠了吗?她到底有没有心!他一直将她当自己的母后啊!
“当时朕也被吓傻了,只听到耳畔有很多人向父皇请旨,让他赐死朕,”凌君城勾唇苦涩的笑了笑,“父皇思量之下,命人将朕流放至黔洲,那时候,黔洲战火纷飞,朕被流放过去,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那些请旨赐死朕的人,也没有执意反驳父皇的决策。”
“太后呢,她就将自己完全撇清了吗?也没有人怀疑她?”苏夕的心里一阵阵的不是个滋味。
“她当时是皇后,前朝跟后宫里面,她都游刃有余,”凌君城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她也来了,她声泪俱下的求父皇饶恕朕,说朕还只是个孩子”
“毒妇!”苏夕被气得猛的拍了一把桌子,“她也知道你是个孩子呢!”
一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狠毒,才能对还是孩子的他们下手?
在金銮殿谋逆失败后,她还拿这事来刺激他,到底是有多无耻啊!
“那个锦安,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也爱吃鱼肉的的那个人?”苏夕轻声探问。
“是的,锦安是对朕最好的人,他们都说,是朕杀了锦安,”君临天下的男人,深深蹙着浓密的剑眉。“全天下的人都说,朕为了争取皇权而对锦安下了毒手,也正因为朕那时候才几岁的年纪,所以被天下人所不容,众人都说,我是恶魔,应该下地狱,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残害苍生。”
“可没想到,那个世人口中的恶魔,竟然成了他们的皇帝。”
他摇头笑笑。
苏夕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消极的模样。
锦安,真的对他很好吧,他渴望的亲情,或许只有锦安给了他,所以事情过去十九年了,他提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难过。
单单是看着他那模样,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真在一点点被撕扯着的疼痛。
“太后才是凶手,你是被嫁祸的,”苏夕抿着唇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这件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吗?”
“知道真相的,只有朕跟她,朕身边亲近的人,都被处死了,而她是不可能招认自己的恶行的。”凌君城神色淡淡。
“她作恶多端,你可以杀了她为锦安报仇,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苏夕扭头看着他。“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她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即便太后是原身的姑母,可有的人,真的不该活着。
难以想象,才几岁的他,是怎么从她手里次次死里逃生的。
他最后选择不杀她,只将她幽禁,需要很大的力气去说服他自己吧。“朕留她活着,不是顾虑这个,即便她是朕的生母,朕与她那点母子情分也早在锦安死的时候全部没了,朕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朕要让她活着赎罪,让她看看,她这一生机关算计,这天下,最后也依旧不会是凌渊的。”凌君城低沉着嗓音,眸光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这也是朕不打算立刻动凌渊的原因,当然,这不是全部,”他沉吟片刻,继续启唇:“朕被流放至黔洲的路上九死一生,她派了很多人来刺杀朕,若不是你爹爹出手相助,朕早就死了。”
“在黔洲的那些年,也都是你爹爹暗中帮扶,朕才能活下来,留着她的性命,也是为了报侯爷的恩,侯爷并不希望她死。”
苏夕点点头,爹爹平时虽然不与太后同流合污,可到底是血脉至亲,她死的话,他也很难受。
这男人倒是很重情重义,爹爹帮了他,他也都知道。
她大概明白了,他为何只是将太后幽禁。
死,比活着要容易得多,太后现在一定生不如死吧,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突然之间就坠入了人间地狱,这也是一种报复。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身侧的男人,以一种倾慕的姿势看着他。
他之所以能当上皇上,就因为他生来就很与众不同,他的格局,他的智慧,他的赏罚分明。
“所以,你也为了报恩,而提拔哥哥们?”她眨眨眼,小声探问。
太后是苏家的人,这次没有因为她的事而对苏家有牵连,都是这个男人极力保护着苏家,因为他提前预计到了这些事情终究会发生。
而哥哥们,也在这件事上立了功,很顺理成章的堵住了天下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