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大碍?
若死不了便算无大碍的话,那倒也可称为“无大碍”。那日一掌不过三层功力,虽不至夺命,但如此拖下去,眼前这人便同废人无异了。
“明日子时经脉尽断也算无大碍?”
自是知道离魂掌的威力,几日来受尽心脉渐弱之苦。可却无法作寻常内伤疗之,暗卫可用的伤药补药已算上乘,却丝毫效果也无。罗铮唯有苦笑,就算当晚走火入魔的人那一掌打了折扣……却仍然不容小觑……
“属下求庄主恕罪。”退后半步,恭敬叩首,如今这般已不能胜任暗卫之职,虽知将死,罗铮心内却一片平静。
看人脸色镇静,并无将死之人该有的惧怕与颤抖。
驯顺,无畏。
赫连倾满意地挑了唇,“恕你何罪?”
“恕属下当值不力之罪,属下再无机会做庄主暗卫,还请庄主容许属下换人值守。”这般情境下,竟还想着换人值守。
忍不住嗤笑出声,然而赫连倾并非是个不惜人命,不讲道理之人。这暗卫的一番告罪让他略感意外和无奈。
“想死了?”
语气轻松闲闲一问,倒是做足了恶主人的样子。并未期待任何回答,接着道:“去榻上。”
下跪之人慌忙抬头,满眼震惊之色一闪而过,然后便是……纠纠结结的为难。
那床榻,无论如何罗铮都不想再上一次……
赫连倾没注意那么多,只是起身等待下跪之人执行命令。
“去榻上,疗伤。”
今日耐性极好的人又说了一句。
虽然明白赫连倾并无他意,可他还是侥幸想着或许庄主还未想起那事……担心之余更多的是感激,只是那人的床榻岂是说上就上的。
“谢庄主关心,属下坐在这里就好。”
“让本座跟你一起坐在地上?”如此几次三番被拒绝,赫连倾终于失去了耐性。看着本还冷静的人拘谨地坐在榻上,赫连倾莫名觉得心情不错。
多少有那么点……看好戏的心态……
于是扬了扬下巴:“把衣服脱了。”
果然,榻上之人呼吸一滞,胸口几乎不见起伏。抬头为难道:“庄主……”
“脱。”
“是。”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不过是运功疗伤,脱衣是为哪般?!罗铮暗搓后槽牙,一声不吭地解起衣带。
微微挑眉,从前怎么不知“敢怒不敢言”会是这样一种逗趣的表情?恶劣的性子发作起来,赫连倾抬手便把自己的外袍也脱了去。
“……”罗铮额角一跳,余光瞟到那人仅脱了外袍便没再动作,稍稍放心。
“继续。”
继续便继续,反正身上的印子早就消失了,除了……胸前那乌黑的掌印……
若不是当晚赫连倾行为不轨,罗铮也不会如此磨磨蹭蹭。本该是感激涕零的救人场面,现下看来更像是某恶霸要强迫人的情景。赫连倾近日来的阴郁心情慢慢消散,果然捉弄人才是他人生的第一大乐趣么?!
当然不是。
那夜之后,赫连倾醒来时眼见着屋内狼藉一片,床榻上血迹斑斑,自己身上又毫无伤痛,显然受伤的另有其人。不过他却忘记是谁,具体怎样,回想了一下也没什么结果。如今看来,定然是把自家暗卫给欺负了。
赫连倾心底暗笑,若不是一掌打伤他,之后的事还有没有可能发生?可赫连庄主又一寻思,那晚发生了什么自己全无记忆,可不就等同于什么也没发生么。
想归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捉弄人了,当务之急是医好人家的伤,那乌黑的掌印确是有些触目惊心。可这人竟还能没事一般照常值守,赫连倾心底不无满意。
审视的目光太难忽略,罗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只想跳下床榻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正踌躇间眼前出现一粒暗红色药丸,药香奇特,沁人心肺。
娑罗丹?!
极南之地有娑罗,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初开花蕊淡粉色,次日瑞红,及至第七日殷红似血即可入药,而第八日便色衰枯败,凋落飘零。
相传这娑罗丹医治内伤有神效,却因太过稀少而罕有人见。此刻眼前人分明是拿给自己吃的,罗铮心内震动,区区暗卫命贱福薄,这般难得的奇药怎能吃得?!况且有庄主亲自运功相助,这丹药唯有增益之效,实在是暴殄天物,本该留着做救命之用。
“庄主,属下无能……”改坐为跪,罗铮不敢接也不能接。
“起来吃了。不过是粒丹药,岂有人命重要?!”不是不知下跪之人在想些什么,可这人难道只知自己救他却忘了自己出手伤他?赫连倾从来不知跟一个处处讲礼时时守规矩的暗卫沟通竟也会变得如此麻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要事事说两遍他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