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铁了心要留他下来。夏茨不愿多费口舌。若叫安纳提斯放了他,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还不如省点力气,想办法套套话。
夏茨又写道,‘婕琳在哪里?’
但这时,安纳提斯已经不在看他的石板了。
这个人鱼已经进入贝壳里,覆在夏茨的身上,细细亲吻起他来。夏茨的衣服被温柔地解开,吻落在锁骨上。然后是圆润的肩膀。一点一滴,全不放过。那条粗重的尾巴紧贴着他受伤的腿,痛得他急促喘息,却被误会了似的,引来更深层次的爱抚。
住手……停下来……
夏茨完全不能动弹了。人鱼压着他的手臂,制着他的全身,不让他有丝毫逃离的余地。
如果他还能动,事情将大不一样。最起码他背包里的东西能派上用场。
现在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即将迎接最恶心的命运。
夏茨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他不为自己的软弱感到耻辱,因为真正耻辱的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无法反抗,无法保护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默默流淌着,越来越多,顺着脸颊而下湿润了海绵。
安纳提斯察觉地抬头,对上了无声哭泣着的陆地人。
刹那间,安纳提斯体会到毕生前所未有的情感。
他被撕裂开来。他变成了两半。一半是肉身,尚且完整,另一半是灵魂,痛苦欲死。
当两者重新合二为一,安纳提斯只觉得劫后余生,永远也不想再尝受这样的经历了。
伸臂紧紧环住他预言中的新娘,唯一的红珍珠,安纳提斯开口请求原谅,低声下气。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的。你还没准备好。是我不对……”
可是红珍珠仍然在流泪,绮丽的面庞被反复冲刷打湿。
安纳提斯忍不住舔掉了泪水,又吻他以作安慰。
“好了好了。眼泪要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失去水分的。”安纳提斯柔声道,“我答应你,现在绝对不碰你,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到时候你可就不准再哭了。”
夏茨勉强止住泪,却是换成了无声的抽噎,从肩膀到腹部都不可抑制地小幅度颤抖。
安纳提斯一直抱着他,用轻拍的动作为他顺气,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虽然有些生硬,毕竟他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别人。
身为酋长,他只需要发号施令,确保别人服从。即使是那之前,他身为战士也没见过自己的战友流露过类似这般脆弱的一面,更别提需要他的安慰了。
好不容易让夏茨停止了抽噎,安纳提斯不再多逗留,只说让他好好休息,待会有女官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一声。
夏茨扭过脑袋,不管安纳提斯说什么,都没有给出反应。而在安纳提斯离开后,夏茨取出枕头后的石板,望着痕迹半褪的涂鸦,鼻子又开始发酸了。他赶紧把石板扔掉,告诫自己别去想这些事。深呼吸。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难过了。
约莫又过了一天,夏茨迎来了可喜的讯息。他的腿差不多好了。那种痒痒的感觉消失后,女官就给他拆了石膏,然后他就能活动自如了。只是筋骨仍然有点疼。女官称这是正常现象,刚修复完成的骨头还有些脆弱,他需要静养几天,才能彻底好起来。
对夏茨而言,这意味着他的无聊时光被延长了。伙食倒是有很大的进步。
或许是察觉到陆地人的饮食习惯有很大的不同,她们现在给他送来的都是熟食,各种各样蒸熟的植物和动物。调味很淡,但总比生吃好多了。
体力一经恢复,夏茨就坐不住了。
他肯定是不想留在这里的。但是指望别人来救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没有反抗人鱼的力量,他只能表面顺从,暗地里寻找出路。
先前他发现一条隐秘的通道,应该有文章可做。夏茨趁着四下无人,一瘸一拐地进去了。尽头处的植物园仍然美不胜收,只是没了阳光,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漂浮在四周犹如萤火虫一般。大片的绿草中,偶尔冒出几朵素净的花,静悄悄地开放着,无意引起别人的注目。
夏茨刚进园子里,就听到一阵幽幽的抽泣,像是女孩的声音。
暗暗感到奇怪,夏茨小心走过去,却发现安娜丽丝的身影。
她坐在植物园角落的池塘边,尾巴泡在水里,颤抖不已。
“呜呜呜……呜呜呜……”
在她的手里,一袭珍珠斗篷被攥得死紧。夏茨眼尖地发现,那件斗篷已经损坏了,大部分珍珠都掉了,连接件也都破碎不堪,完全没有当初那么美丽。
“拉缇薇薇,你来了。”安娜丽丝没有回过头,小声呜咽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