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头军乐呵,松鼠却气得直跺脚。它要是有能耐,真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黑心肝的,大不了每天多吃一点,撑大肚子,骗二宝说恩人的活气被自己揣着了。
当然,它掐不死黑心肝的,也骗不了二宝。它只能老生常谈再次警告火头军,不要企图打二宝的主意,在这个先决条件下,他在背地里做任何不相干的事自己都可当做不知道。
火头军倒像是宽容大量似的,非但没有抬杠,还点头答应了,接着话头一转就变成了商量的语气,问道:“你说刘郎私藏这二百两会干什么去?”
松鼠磨着两颗门牙,“还能干什么,异想天开,拿去翻盘。或者吃了教训不敢了,老老实实等债主上门要债。”
还债可不算好,万一债主心地善良放他一马,也不打也不骂的拿钱就走,岂不是白叫姓刘的讨了一樽玉观音的便宜。
藏弓于是笑吟吟道:“要是还债的时候他这一袋银子变成了石块,你说他会有什么后果?”
松鼠说:“被打一顿呗,赌场放贷的都是一个路数。不过哪有那么巧的事,刚拿到钱债主就上门,债主又闻不着银子的味儿。”
说到这里,它灵光闪过,不自觉瞄向了火头军。没想到火头军也在盯着它,眼神里写满了“对没错我就是没怀好意想利用你去干点我本人不方便干的事”。
“看什么?”松鼠警惕。
火头军说:“巧不巧的还不都是事在人为。灰老大,看来今天该你主场,想不想再干一票?”
太阳落山之时,天气陡然阴沉下来。晚风刮过,松柏园里到处都是哗哗声,还有刘郎脚步踩在松针上的细微动静。
他仔细听着周围,仿佛一只羊落进了群狼的包围圈,怕得发抖。但包围他的并不是群狼,而是暗中保护他的官兵。他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恐慌。
这个人,胆子不大,贪婪之心却是浩瀚如海。
他在拿到王姑娘送来的二百两银子时就打定主意了,肾,要名正言顺地夺回来;抢他肾的人,要大张旗鼓地抓起来;至于钱,是他自己应得的精神损失补偿。
因此他报了官,又跟王姑娘要了松柏园的钥匙,配合官兵演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
按照信上约定,他把一袋“银子”吊上松柏园里最大的一棵松树,然后拿出信封里的镇定剂,拔开瓶塞仰头灌下。没数到三个数他就摇头晃脑了,然后腿软脚软倒在了地上。
他当然不会真的倒下。他把药水拿去医馆查过了,得知是镇定剂以后就把药水换成了清水,昏厥只是做个样子,誓要把全人杂货铺的勒索犯给钓出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周围没动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超过约定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他有些躺不住了。雨云飘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他脸上,砸得他一个激灵一个激灵。
那帮勒索犯,果然是老手,真沉得住气。刘郎这么想着,微微睁开眼睛瞄了瞄树顶。
“啊!!!啊!!!”
一众官兵早就等得不耐烦,待这见了鬼似的叫喊声传出时便立即冲了出来,呜呜嚷嚷朝着刘郎所在的中心位置围剿。
然而等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烂泥冲到近处时才发现,哪有别人,只一个刘郎抱着大树号丧。
“怎么回事,人呢?”官兵问道。
刘郎指着树顶,惊恐地说:“钱,钱没了,已经被拿走了!”
仰头看去,果然,绳子另一端被拴在了树杈上,原本吊着的钱袋消失不见了。
“匪徒可能有轻功,弟兄们多留心上头,给我搜!”为首的官兵下令道。
“别,别,官爷先听我说!”刘郎拉住了发号施令者,说道,“官爷们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已经说过了,是全人杂货铺的老板和伙计干的,直接去捣他们铺子,一定没错!”
官兵迟疑一瞬,不大下得了决心。
谁让全人杂货铺这段时间出了太多事,连衙门老爷都震怒了,对他们这帮手下人的判断力和执行力产生了怀疑。
而且中央五军有便衣隐匿在昆仑大街上,时刻监督着他们呢。
“你可得说准了,这么一去势必对全人杂货铺的声誉有影响,要是没查出问题来,你要负责任的。”
“责任……”雨势渐渐变大,淋得人头皮发麻,刘郎焦灼思索了须臾,终于重重一跺脚,“行,负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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