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生长,小草冒芽,能带来灾难的东西也能带来希望。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抱着二宝的那具身体温热了。
承铭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他家主君睁着眼睛,手掌轻拍着睡梦中的小老板的后背,平静而安逸。
承铭的眼眶热了,想给主君跪下,却被一个动作阻止。他明白了,主君不想吵醒小老板,心里便也一热,闷头钻进厨房熬粥去。
粥点摆上桌的时候,二宝醒了,鼻子动了动,咕哝一句:“好香啊。”
“饿了?”
鼻尖被轻轻捏了一下,二宝倏地睁开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在说话。
他的火头军醒了,意气风发,精神饱满,虽然脸色还有点青,但看起来已无大碍了。
二宝哇地嚎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没事了……”藏弓急忙把人抱住,靠在床头耐心地哄着。
这傻兔子,眼皮还是红肿的,看是昨夜没少掉眼泪。想来心头一窒,颇有种掉入泥淖拔身不得,又想就此沉沦的酸涩甜蜜之感。
“那个……小老板,要不要先吃饭?”承铭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二宝猛地回头,难为情地嗯声,“吃饭吧,都饿了。”
失掉的元气还没恢复,二宝看起来比藏弓还要虚一些,脚步也轻飘飘的。
藏弓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确定已经没有毒素了才抬手替二宝擦眼泪,二宝主动把脸送过去,如此乖巧倒叫他哭笑不得,又捏了一下鼻尖,才搂着人坐到桌边。
“昨夜你吐血吐得厉害,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刚说这么一句,二宝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
“我死了,你难过。”没良心的人竟然这样回答。
“当然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二宝不懂他话里深意,只觉得眼神炙热,不敢回望,便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是和谁打架去了,怎么那么严重?哦,是九宫孔雀王,昨夜灰老大说过。你也是命大,亏得承铭大哥把你送回来,不然你就死在外头了。”
藏弓说:“那还得谢谢他?”
承铭垂着头,“不敢,不敢。”
二宝:“有什么不敢的,承铭大哥,就是多亏了你。”
藏弓:“承铭喊我去打的。”
二宝:“??!!”
承铭:“……”
二宝才知道这事的主谋居然是承铭,当面也不好说什么,憋半晌委婉地来了一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家火头军身子骨弱,你别老喊他干这种事好不好?”
承铭:“……”
好,好,再也不敢了。
“那你们是二打一么?”二宝又问。
“嗯,不过也没欺负他。”藏弓答道。
“那对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
说到此处,外面有人喊二宝出去,二宝答应一声便搁下了筷子,叫藏弓和承铭先吃。
承铭趁机跪在了藏弓面前,躬身拜伏道:“主君,属下罪该万死,请主君责罚!”
藏弓也不叫他起来,只盯着外面,施施然问道:“何罪之有?”
承铭说:“一不该阻拦主君杀孔雀王,二不该拖主君后腿害主君受伤,三不该割小老板手腕,四不该贻误主君向小老板告白的最佳时机。”
藏弓冷笑,“告白?你倒是很会偷梁换柱。”
承铭抿了抿唇,胆战心惊地抬头瞄了一眼,“不是告白么,属下心想那个时候告白,小老板一定会答应的,主君必定也懂这点。但属下又觉得那样多少有点趁人之危,所以斗胆阻止了主君。”
一脚飞来,承铭被踹翻在地。他赶紧爬起来跪好,揉揉膝盖,“属下错了,这回真知错了。”
藏弓:“重说。”
承铭:“是。第四是不该阻拦主君向小老板说明真相,那时候虽然性命攸关,但小老板有权选择救或不救自己憎恨的人,隐瞒他,就等于剥夺了他的权利。”
藏弓眼神晦暗下来,“知悔么?”
承铭迟疑一瞬,忽又拜伏下去,声音微颤,“属下不悔。别说只是隐瞒,那时候就是要属下的命也行,只要能救活主君。”
肺腑之言,无法苛责。藏弓心里有数,便道:“起来吧。”
“是,”承铭像个没事人似地坐回桌边,说道,“主君,还有一件事……不太妙。”
藏弓:“直说。”
承铭:“孔雀王不见了。属下当时吩咐了搜查他的尸体,但根本没人看见有尸体落到崖底,到处找过也都没找见,所以属下以为,他恐怕还活着。”
见主君蹙眉,承铭又道:“他已经知道了主君的身份,要是活着逃回百肢王那里可怎么办?”
此时外面的二宝扭头回来看了一眼,藏弓冲他笑得灿烂,待他转回去继续和人说话时又沉了脸,末了轻叹一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