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
“放开你之后呢?去衙门告发我么?不需你亲自去了,孔雀王没死,他一定会把这事告诉百肢王,你所期盼的都会发生,倒真没必要在这时候伤我的心。”
“你,你,你说什么,我没有期盼什么,也没要告发你!”
“所以你跑什么?就是不想见我,觉得我碍眼了,看见我就恶心了?那昨夜哭什么,身份一变,我就不是我了,就不值得你掉眼泪了,也不配你多看一眼了?”
“啊!你放开我!我要干什么你管不着,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家伙计了,我欠你的工钱自会发给你,你欠我的救命之恩也不必还了!”
“好,这些权做两清,那我胸腔里的这颗心你也不管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妖心,别人的血都不管用,只你一个能行。你赶我走,今后我岂非还是死路一条?”
二宝闻言一滞,扭头死死盯着他,却见他眼里竟然满是黯然。一咬牙,脱口道:“刀拿来,我先赔给你几碗血,下次再需要尽管派人来取,我必不吝啬!”
“好,好,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自取。”藏弓额角泛起青筋,忽然抱着二宝飞掠到床上,压着人就吻了下来。二宝挣扎,他就按住双手,二宝发狠咬他,他也不管不顾,含着血腥味攻城略地。
他乱了章法。
其实大可笑吟吟地开几个玩笑,可以慢下性子好好解释,要是二宝油盐不进无论如何不肯听他,大不了再拿院里的那些牲畜要挟,总之能将事情压上几天,等二宝情绪平复了再把话说开也不迟。
可预想中的事发生了,他就慌了。
二宝要撵他走?
明明昨晚还为他哭,说只要他能好起来,什么事都能原谅……明明还像从前那样窝在他怀里睡,把两人的发结安放在他胸前,还用小舌顶开他喉口,往里喂血……
他昏迷不假,却也不是全无知觉。难道所知所感皆是幻觉,这小王八蛋心狠起来跟他相比也不遑多让么?
不行,不可以。
情动,凌乱的呼吸充斥在床帏间。
此番不再是温柔缱绻,也没有那些欲盖弥彰的借口,有的只是狂乱冲动间暴露出的本能,他那本该时时存在却藏了许久的霸道占有欲和侵略性。
拇指揉碾过眼角,揉开一片嫣红和湿润。
二宝吓得哭起来了。
藏弓深深吻着,用这热吻探索二宝的内心,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二宝哭了,他终于还是不忍心,停下了动作,唇畔分离,湿润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迷惘心伤。
“二宝,我要怎么做才能……”
“不能,我不会原谅你!”
渊武帝暴君,嗜杀成瘾,罪恶滔天。
弑父篡位,泯灭人性;侵犯五国,涂炭生灵;捣毁神机,大厦倾覆。
渊武帝暴君,天诛地灭,罪不容诛。
天诛地灭,罪不容诛。
天诛地灭,罪不容诛……
二宝像着了魔,颤抖着,一遍一遍念着那八个字。藏弓隐忍地听着,直到眉头紧锁,再也听不下去。
“天诛地灭,罪不容诛?”藏弓双目赤红,低笑一声,“天诛地灭,罪不容诛。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难道不是吗,那些事你没做过吗?”
“做了,又如何。哪一桩和你有关?弑父,弑的是我自己的父。侵犯五国,你亦不在五国之列。唔,捣毁神机叫你看不过去了。可若不是我捣毁神机,你到现在还是困在云端的一颗蠢蛋,哪有机会到这世上走一遭?现在要拿这事撵我走,你忘恩负义!”
“你!你可真会倒打一耙,说我忘恩负义,你自己不忘恩负义吗?是我把你从冰窟里救出来的,你好好回想一下自己是怎么对我的,从开始到现在,你咬我多少次,喝了我多少血,往出卖的话都够我建十座松柏园了!昨夜也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跑出去同别人打架可不是为了我!”
说到此处,二宝只觉得这人狭隘又自私,自己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以为他改了,变了,其实还和最初一样,心里永远没有别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惜欺瞒哄骗自己这么久,还骗得自己心甘情愿为他奉献,要去做卧底那么危险的事……
“我现在要说就是为了你,你必然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我虚伪,又是在骗你。”藏弓无可奈何地说,“身份变了,为你做的一切也随着变了,归根结底还是你对这个身份有偏见。二宝,别说你不知道我的心意,也别说断袖可耻,别在这时候诛我的心。”
他从胸前衣襟里拿出那个发结,“且看看这东西,这是我对你的心思,也是你对我的心思。别想否认,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你为我哭了,你亲了我,你有许多方法可以给我喂血,但你选择用嘴,还有什么好狡辩的?”